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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落花一瞬-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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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边赫然出现大苑的皇太子军。
  “您再往右边看。”像是不罢休。
  东边已经悄然围上司徒家兵马使军队。
  “北荆王,您看看,我们湖洲有怎么多人恭送您回北领。”北领荆王军已然开始混乱,莲伶却偏偏还不紧不慢继续开着玩笑,吓唬吓唬人玩,拖延时间。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还有人记得此刻这奇妙的一幕,蓝墨色的天幕下,那个笑意盈盈的玄黑色女子立在淡淡月轮下,如何把北荆王耍得团团转,风袖自如,神机妙算。
  。
  突然尘土滚滚飞扬,分明又一队人马杀到,北荆王胆颤心惊地看过去,想着此命休矣,却看到斗大的旗子上一个‘药’字。
  药师寺终于赶到了。
  北领军队放下心来,药师寺擅使毒阵,有了他的大军,现在就算撤退,也能退得了。
  九轩看到药师寺出现,明白哥舒也先他是杀不了了,利益已失,暗中密令悄然后撤,也罢,他可以在别的地方补回来。
  北荆王欣喜地朝药师王迎去,万万没有想到,迎接他的,是一把利刃,他不可置信,他知道药师寺早就想除掉他,但想不到,药师寺胆敢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自己。
  此战北领必败,待逃出镇南,再杀北荆王就没有借口,而在混战中可以嫁祸他人,最次可借口过失杀人。药师寺这一步走的是最下策的上策。
  哥舒也先一死,北领荆王军迅速被药师王密杀。人岂非往往如此:基础一倒,再厉害的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而药师寺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刚刚围困哥舒焊的各路军队已然消失不知所踪,明白自己被人设了套,兵不血刃。
  此仇必报。
  由此,也不敢逗留,全数尽快回撤北领。
  一路上,白幡翻天,讣告天下北荆王焊哥舒也先战死。
  。
  药师寺杀了北荆王,至此北领王室已经无力回天,密教将倾权统治北领,政教合一。但是,莲伶冷笑着,药师寺弑王族夺权,无论日后他在北领做出怎样的丰功伟绩,无论日后他怎样弥补,都将背负‘弑’这个骂名。
  更何况,祁莲想着,政教合一,凡是政治和宗教绞合在一起,都不会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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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1'
更新时间2010…6…13 16:22:31  字数:1087

 “啪—格”一声,卦符落地。
  起卦的人没有动。
  沉默。
  过一会,嘴里才发出声音,“未济。”
  再过了一会儿,他又另起一卦。
  “啪格”又一声响。
  “既济。”
  叹息一声。
  未济卦和既济卦。
  。
  。
  莲伶送浭澅公主登船遣返大苑。
  苏夕硫还在踌躇,“倘若不能欺骗一个人一辈子,就不要欺骗,如若被发现,她的遭遇会更惨。”
  莲伶看着渭河的水流永逝,随口接道:“就如同不能给别人最想要的,就连一丁点也不要给。”
  “那还是……”
  “嘘,”莲伶轻轻蛊惑道,“那是一个希望。”
  怎么可能期瞒一辈子呢。
  如果能期瞒一辈子,那是天底下最笨的欺骗,也已经不是欺骗了。
  。
  要想渡过人生最不易渡过的时刻,只有当它渡过了,当作它已经过去了,就不会过得那么艰苦。
  没有恨的人不会了解身负深仇的人之忍痛、无奈,艰苦。
  谁愿意有恨?
  谁希望记仇?
  祈莲在沅水三里之外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南麒云藏匿的练戎之子练离廷。
  站在他身边,看着那华发早生的孩子用藤条来回抽打着一条小狗,骂着,“你坏!你坏!!你坏!!!”
  没有阻止。
  。
  莲伶轻笑着,“如果,已莫大师觉得有亏欠莲伶,不妨答应莲伶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已莫暗自希望莲伶提出让一夕老人回临济分院的要求。
  “倘若有一天,都指挥使司翰大人重伤或者中毒,临济分院定不给治。”
  “……允诺。”
  只是想知道。
  我只是想知道雪地里的红花摇曳,是红花会凋零还是雪会融化,想知道雪融化后会有怎样的春景;我只是想知道寂寞沙洲里的飞鸟,想知道它拣尽寒枝后还会不会仍旧选择冻死在同一棵树下,想知道那棵树会不会春暖又开一树花,会不会再一次,撑起整个天空。
  还有希望,还有可能,也许。
  为了那个‘也许’,路就得走下去,琉璃。
  。
  初九在返回司徒家的半途,遇上北领留弃的残兵,正好司徒燕然前来接应,混乱中,为救司徒燕然,双双跌落悬崖。
  就此失去了消息。
  莲伶没有起卦测数,祈莲也没有。
  人各有命,更何况,不测卦,就是给自己留有,希望。
  。
  “哪,你认为说出口‘我不原谅你’和‘我无法原谅你’哪一个更强调不原谅呢?”
  “……”
  “我觉得呢,‘我不原谅你’更严重。因为‘我不原谅你’,是断然的回绝,连想都没有想过要原谅,而‘我无法原谅你’,是也许我想原谅你,但是我没有办法原谅……”
  但比起这些,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原不原谅,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才最让人心冷。
  而祁莲没有答话,莲伶不需要他的原谅,他如果说他已经原谅了她,一定又会引发一轮吵闹,何必给自己添堵呢,更何况,有些事情,不可以原谅。
  。
  戏演完了,也就该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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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2'
更新时间2010…6…14 16:56:47  字数:1058

 “这么多年来,我其实,还是最喜 欢'炫。书。网'我们当初在祁连山的日子。”
  “恩。”
  。
  忽然残忍地发现旅程并没有结束,还是要离开,路,还是要一直一直走下去……
  有一天,莲伶对祁莲说,如果有一天你要走了,不要通知我,直接走就是了。在说到如果你要走的时候还是缓慢地流有不知明的语气,说到最后,却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恨不得对方立刻消失。
  祁莲有要说什么的时候,莲伶已经一阵风似的过去了。
  最后的最后,祁莲还是来跟莲伶告别。
  莲伶当时手头在忙账目卷宗,抬头瞟了他一眼,说,“恩,你走好。”
  你走好,你走了最好。
  “希望;还能见到。”
  希望,永远都不要相见。
  再见不见。
  。
  那个人走后,莲伶觉得很疲倦,她撇开卷宗,长久地坐着发呆,那一点心事,也只够发发呆,想起很久以前琉璃故做神秘地对自己说:你知道的祁莲一直是比较关心闻姐姐的,也只是茫然一片,发了很久的呆。
  如果有一天你要走了,不要通知我,直接走就是了。
  为什么还要特意告诉呢?
  。
  告别还是不告别,走还是不走,事的法则,只有两个结果,不是此方,就是彼方,没有停留在中间的。世间种种,无非否吉,绝不存在,第三种状态。
  世间种种,
  无非爱恨。
  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终究只有时间;而当初把你带来的,竟然还是它。
  。
  十二月十五,五行水日。
  宜祭祀,出行,会友。
  忌采纳,动土,嫁娶。
  宜出行。
  祁莲带着练离庭离开湖洲。
  不疾而速,不行渐远。
  莲伶靠着窗格遥望去。
  愿,这段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可是路,终究是会走到尽头的,更何况是一直走,要走到天边去。
  我要是不那么任性,你是不是不会那么讨厌我。
  遥望青色的身影一大一小消失在绵延的青石街上。
  。
  司徒氏归籍还乡;九轩正式成为湖洲新任洲主兼任帝都漕运转运使;在湖洲之围中的大小将领,官升三级……
  远远地破铜的嗓子吆喝般唱来,远去,消失:
  忠诚孝子是冤家,杀人放火享荣华。
  太仓里的老鼠吃得撑撑饱。老牛耕地使死倒把皮来剥。
  河里的游鱼犯下甚么罪?刮尽鲜磷还嫌刺扎!
  那老虎前生修下几般福?生嚼人肉不塞牙!
  野鸡兔子不敢惹祸,剁成肉酱还加上葱花!
  古剑杀人还称至宝!垫脚的草鞋丢在山洼!
  活吃人的盗拓得了好死!颜渊短命为的是甚么?
  莫不是那玉帝爷受了张三的哄?黑洞洞的本账薄哪里去查?
  好兴致来时顽铁黄金色!气杀人运去铜钟声也差!——
  世间事风里孤灯草头露!纵有那几串铜钱你慢觩沙——!——
  。
  。
  青影消失在绵延的石街上。
  北斗七星,水底连天十四点。
  南方孤雁,月中带影一双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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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济'上'
更新时间2010…6…15 17:02:21  字数:1785

 祁莲留了一封信。
  留在莲伶的焦尾琴上。
  莲伶观望祁莲的字迹良久,才把信取下来,坐定,顺手还焚了香炉。
  考虑看不看用了很长时间,拆信却极不耐烦。
  随手撕了信封,雪白的信纸抽出,抬眼第一句:
  “天弃人不弃,人不自弃,便自有在天地间立足之处……”
  直接把信丢进香炉。
  看火焰蹿起,慢慢舔成灰烬。
  。
  何必呢?
  人缘天尽,莫卜他生。
  人与人之间的维系,就像一个切面光滑完好的,两半果梨。
  他们两个,一个薄情,一个自私,终是不交轨的转轮。
  。
  所有的事件都处理结束了,莲伶不愿随司徒氏归籍,只想回到祁连山。司徒奋卷死了,圣心居士的传说已经成为一个印记,她也没有给司徒家留下子嗣,要留要走,大家双方客气客气,就做了罢。
  她要回祁连山。
  那里才是她的家。
  一切从那里生,也在那里死。
  。
  。
  突然下的雨,冰冰冷冷,织就缜密的大网,却一点声息也没有。
  留阙居里枯草丛生——紫苏、菖蒲、龙胆、野凤仙、酢浆草……这些当日茂盛的药草已和野草一样枯萎,再没有什么分别。被雨水打湿的长叶亮晃晃的,洇出一份润泽的暖黄。
  黑色的屋子里溢着熟悉的湿气。
  家的气息。
  大家围着饭桌团团坐着,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
  院落一直很安静,都很安静地等,等着大家回来的时刻,也许下一秒,小院里又会重新热闹欢腾起来。
  人非物还在。秋枯满树,有时风过,哗哗的响作一片。
  空余一地落寞。
  七个月后的现在,又是一年新岁。
  莲伶决定把院落打扫一下。
  往年这些大伙一起干的活计,她慢慢地,一件一件全部做完。打扫院落,水洗窗格,擦拭桌椅厨柜,杯碗瓢盆一个一个洗拭过去……
  “看到那个盒子了么”,她擦着橱门,喃喃自语,“那个是以前装月饼的盒子,很好看,所以一直没有丢掉。”擦完了橱门,又把盒子拿出来擦拭,“以前,这个盒子有一套”,举起盒子,对上傍晚的霞光,“一套是四个:富贵,吉祥,如意,团圆。当时是全留下来的,现在却只剩了这一个。”
  手指触摸着盒盖上凹凸不平的‘团圆’二字。
  “只余有这一个,”她继续平静的叙述道,“却是很难实现的呢。”
  。
  。
  。
  。
  于是又到了一年元宵节。
  莲伶走下山去。
  万家灯火,星河满天。
  人潮汹涌地碾过。
  当年元夜时,花市如繁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
  不见当年人。
  星灯闪烁与我无关,烟花盛开与我无关,满街笑语与我无关,这天地之大,已于我无关。
  。
  。
  冷风徐徐,莲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走到那一年的小石桥边。
  隔岸望去。
  灯烛摇曳,月霞缭绕,花非花,雾非雾。
  对面有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
  莲伶站了起来。
  那小女孩穿的是熟悉的暖黄色。
  过了一会,不知吵闹什么,那小男孩一跺脚,撇下小女孩,跑了。
  真没用,莲伶撇嘴想,当初谁敢把我抛下。
  好吧除了某一个。
  剩下暖黄色的小女孩一个人呆站在对面。
  莲伶看着她站在岸边沮丧的样子,全无刚才的盛气凌人,“哎”,于是边喊边朝那个小女孩跑过去,“你喜 欢'炫。书。网'他吧……”
  “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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