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与祝融-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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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要么是个不谙权势制衡的泛泛之辈：要么是敢反其道而行之的霸者。
　　如是后者，这种人往往有着对自己超常的自信和判断事物的慧眼与杀伐果敢的手段。很显然能在乱局中脱颖而出，最终荣登大宝的皇帝绝不会是前者！
　　
　　这样的人，势必对自己御下的众臣有相当的了解。但他就是娶了司徒济女儿为后，这是不是皇帝对司徒家族的拿捏？
　　如是，皇帝这招突袭，是不是可以看成这风光的封后背后，实是他对司徒家族已起不信任？是他开始防范司徒家的苗头呢？
　　
　　转念又想；从古到今，皇帝真正能信任谁呢？
　　Amy摇头轻笑；政治家的使命，不许信任。
　　
　　皇帝，虽未正式会面，但Amy大概能猜他的深不可测，至少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两厢权衡，所以与她，所能做得实在不多。也唯有秉承小心谨慎的原则，如履薄冰争得一息尚存之地继续生命而已。
　　***………***…………***………
　　
　　翌日，Amy醒转，又见古朴华贵的架子床。
　　虽已认命，终究还是失望，不由叹气；她的叹息声不大，但还是惊动了竖着耳朵侯她醒来的宫女。她们轻手轻脚的依次走了进来伺候；穿衣，端盆，递帕，井然有序，虽然服务堪称星级，但没有洁面霜、更没有洁白牙膏的现实，还是令Amy又要丧气。
　　
　　直到开始早膳，Amy还是觉得别扭。牙齿保洁，至关重要。她忙端茶，又连续多漱口几次，才吃了碗鸡汤粥。吃罢刚擦手，就有绿衣宫女端了碗药进来。Amy看眼那药，微蹙眉头：“现在喝不下，半个时辰后再喝。”
　　
　　宫女听完，面带踌躇、欲言又止。
　　Amy喝水空档，眼尾正好扫到总是近身服侍她的大宫女递了眼色给那宫女，她才退下。
　　前些日子，她心魂失守，心存侥幸期盼回归前世，根本没有心思留意周围事、周围人。又加宫女们总是低眉垂目，所以即使她们天天服侍自己，Amy也没看清她们的长相模样。现在却不能再续浑噩下去，Amy想定，挥手叫那宫女上前；
　　
　　“你叫什么？”
　　“回皇后娘娘，奴婢叫万春。”
　　“多大了？”
　　“奴婢今年二十有五。”
　　“进宫多久了？”25岁在宫女中，算偏大了吧。
　　“奴婢在宫里25年了”
　　
　　“哦？”Amy不由好奇，一般宫女进宫最小也不过四五岁。
　　“奴婢出生在后巷，母亲是浆洗的宫女，父亲是侍卫。”
　　万春语带犹豫却仔细说道：“父母……事发后，仁慧皇后，就是当时的皇后娘娘怜奴婢幼小，没有罚责奴婢母亲。只奴婢的父亲被发配充军……奴婢就跟着母亲长大。直到七岁时母亲病死，奴婢就开始伺候仁慧皇后。”
　　万春镇定平淡讲述，仿佛那复杂身世讲的不是她自己。
　　那仁慧皇后想来就是洪德帝的元后？
　　Amy思量，这些线索、这么复杂的身世，一般女子不哭泣也会有凄楚之色，万春竟是平淡异常，看来这万春还真是……
　　
　　“我问你………”　Amy话说一半，垂睫寻思片刻，接着道：“因为高烧，有些事本宫记不清了。本宫记得仁慧皇后早逝？”
　　“回皇后娘娘，是洪德13年……仁慧皇后病逝后，奴婢伺候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万春声音还是一样平淡谦恭，但语速明显比前要柔和。
　　
　　Amy眼珠微动；“那你算是宫中老人；这宫里诸事，以后你费心多提点！”
　　万春听着面前皇后的话，心跳微紧、声音更加谦恭：“回皇后娘娘，奴婢不敢当这提点。奴婢现在伺候皇后娘娘，自当唯皇后娘娘是从。”
　　
　　Amy看着面前垂手而立的万春，身型高挑，整洁的淡绿宫装、宫女鬓梳的一丝不苟、没戴珠花，唯一的发饰是根玉簪。仔细看，就发现她脸上一双大眼、夺人醒目。
　　Amy诧异，这样漂亮的眼睛，数日来竟是从未引得自己注意；能隐藏自己的人，就不会是简单的人！
　　
　　想到这里，Amy笑道：“万春，你长的很漂亮，平常不用总低着头。”
　　Amy前世都是不啬赞美别人、且乐于赞美别人，何况万春的眼睛确实漂亮。
　　万春却听得微怔，脸色微赧，依旧用她平淡谦恭声音忙道：“回皇后娘娘，奴婢不敢！”
　　
　　Amy看她虽自作镇定，但眉宇难掩困惑之色，不由轻笑出声。她忘了这是宫廷。按以往的逻辑，主子没有赞美奴才的道理。说类似的话，就会沦入举一反三、话中有话的复杂。再看万春，听到她笑，果然眉头都拧了起来。
　　Amy顿时无力，这就是代沟。
　　
　　“本宫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以后不用想的过于复杂。”Amy还是决定解释，以期以后的交流少些障碍。
　　万春听完，放松下来：“奴婢遵命，奴婢谢皇后娘娘！”
　　Amy对万春应对的反应，还算满意。能这样，已算不错。她衷心希望以后和这位叫万春的女官侍女能相处顺遂。
　　
　　Amy继又问道：“万春，中宫还有多少宫女？”
　　“回皇后娘娘话，奴婢等都是新派来的。中宫现在伺候皇后娘娘的有二十人。其中十五人都是宫女。”
　　话到此处，声音低了下去：“……之前伺候皇后娘娘的宫女，因伺候娘娘不周，累皇后娘娘落水受寒，都被锁拿了起来。”
　　
　　Amy听完，心猛地被提了起来；看来这司徒溶月落水，确有蹊跷……竟将所有服侍的人都锁拿？
　　估计那些人活着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这宫廷果然兵不血刃，却也处处惊血！
　　***……***……***
　　【本章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还是改名溶月吧！
Amy，Amy，自己敲的都费劲！




☆、第04章　闲话

　　
　　“说说你们的名字？都多大？”
　　“回皇后娘娘话，奴婢春喜，今年18。”一个长着圆脸、皮肤白净的宫女说。
　　“回皇后娘娘话，奴婢双福，16岁。”一双杏眼，也是穿着同样淡绿宫装，偏天青鞋面上绣了朵粉荷。
　　“回皇后娘娘话，奴婢小柳，今年17。”第三个站出回话的宫女，声音异常清脆，身形清瘦单薄；嘴角含笑，有个梨涡；看上去有活泼性子。
　　“回皇后年娘，奴婢叫招弟。”最后一个宫女，嘴角有颗显眼小痣。
　　
　　招弟刚说完，就听到皇后轻笑，不禁抬头去看；见皇后绾着低鬓，戴了赤金錾花镶翠的凤簪，一身对襟蓝锻小祅、朱色的折枝绣裙；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招弟只觉视线所及，一片热华，比昨日豁然更要明艳。
　　
　　虽然之前招弟早知皇后是个美人，但今日再看，她又觉得不同。一时间，招弟心绪起伏，想尽快抽离清明，却不知如何抚下这莫名纷乱；突然即意识到自己盯着主子看，是犯不敬。
　　
　　这一惊就吓出冷汗。
　　招弟立刻扑通跪到，声音打颤、结巴告罪：“奴……奴婢该死，皇后娘娘饶，饶命！”
　　
　　溶月猛然有些错愕，她原只是因为招弟这名，竟然这里也有，觉得有趣。
　　此刻看到招弟跪地请罪，也不知道是所谓何般？再想，无外乎是某些细节触及了森严规矩。
　　
　　“你起来吧！”
　　溶月心里叹气，不由收了嘴边笑意；“本宫这里的规矩……算了，这些以后让万春告诉你们。”
　　溶月再次意识到，为了自己舒服些，必须找到一条和宫女们能常态交流的途径。这项工作还是丢给万春去做，起码她的接受度比这几位要高。
　　打定主意，溶月转身对万春说：“她们这些名字……”犹豫片息，接着道：“还是换几个容易好记的。”
　　
　　“是！”万春训练有素，干脆应道；“请皇后娘娘赐名。”
　　溶月却犯难，自己不懂诗词歌赋，实在起不了好名。司徒溶月的父亲司徒济，给她起名时，就不是随便所起，而是另有来由——“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溶月快速从脑袋里想过，希望能翻出些类似诗句。转念却又想，名字不过为叫着顺口，方便记忆。
　　想到这里，溶月不由再次看向四人；均是模样清秀，穿着也是一样淡绿宫装、白布袜子，整齐的立在下首。顿时就有前世巡视酒店餐厅服务员的场景闪过脑海。
　　溶月下意识地摇头回神。把靠着杏黄色迎枕的脊背挺了挺，侧头对立在一旁的万春吩咐：“算了，以后她们就随你，依次叫半春，半夏，半秋，半冬。”
　　
　　话刚落，四人就齐刷刷地行礼谢恩：“奴婢谢皇后娘娘赐名！”
　　看着眼前规矩谦卑的四人，溶月再一次被打回到现实。这终究不是前世的星级酒店，虽然同样身兼服务性质，但她们却是奴，这有质的区别。
　　奴的服务，虔诚卑微至极，于服务的人，却未必舒服。
　　
　　“万春！”溶月把身体放松了些，望着她淡道：“你可识字？”
　　“回皇后娘娘，奴婢识些字。”
　　溶月收回目光，微微一笑；“万春留下，你们几个先下去吧。”
　　
　　待半春四人退下，溶月才对万春继续说话：“你是资深的女官，口舌容易生是非。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的规矩，想必你是知道的。至于怎么教导底下的宫女侍从，想来你有办法，本宫不再多言。”
　　说着，接过万春递上的杏色龙纹茶盅：“你坐吧！”
　　
　　万春一怔，连忙谢道：“谢皇后娘娘！”依言虚坐在锦杌。
　　“本宫入宫时短，又加病弱体虚。宫里的规矩，知之甚少。不知道有没有需要问礼的太妃？”
　　“先帝后妃不多，大多随先帝殉葬了。现下还有几位，都在皇陵守陵。”万春略顿，接着又道；“皇上有旨，免了其他嫔妃的晨昏请安，皇后娘娘只需静养身体。”
　　
　　果然啊，这皇后是有名无实！
　　不过正好，免了多生波折的机会。自己是换了芯的假闺秀假皇后，正好防患于未然。身后的司徒家已让皇帝忌惮，自己更的小心谨慎……得想个办法，离了这是非窝才好。以退为进，先不管能不能进；退了总归、比大张旗鼓的进好。
　　只是，什么办法才是最好呢？而且到现在，还没见过“父亲”司徒济，还不能确定，到底这尚书大人是否心怀不轨？
　　
　　溶月抿口清茶，思量片刻。放下茶盅转了话题；“半春她们，谁懂茶食？谁精女红？”　
　　“半秋懂泡茶，半春曾在御膳房待过，半夏的女红最好，半冬以前一直跟着嬷嬷照料花草。”
　　溶月听着，突然就想起那朵青布鞋面上的粉荷。
　　“那以后泡茶的事就交给半秋。告诉她，本宫不是特别喜（…提供下载）欢喝茶，饭后半个时辰不饮茶。平常多喝温水。让她以后早膳前，准备一碗蜂蜜水。”
　　空腹喝蜂蜜水，是溶月前世的习惯。如果可能，人总是不愿舍弃习惯。
　　
　　“是！奴婢会仔细交代。”万春在心里一一记下。
　　“除了你，她们还有谁会识字？”溶月起身，往窗边走去。　
　　万春看在眼里，赶忙跟着站起；“半春识些字，其余的都不识字。”
　　万春站定窗前，想推开窗户，又不知道这窗户怎么打开。万春见此，立即领意上前拨出铜栓，动作灵巧的推开雕花窗面。
　　“谢谢！”
　　
　　溶月惯性讲出礼貌语，说完待见万春惊疑不定的脸色，就知自己又拿前世习惯，办砸了这眼下处境。立即转题道：“那以后让半春教她们认字，先从简单的教起，以能看懂养身的方子为宜。半春也不懂的，你教给她们。”
　　
　　万春先还被皇后那句谢谢惊疑，不想又一记猛雷砸下来。溶月看她更显复杂难辨的脸色，微皱眉：“可是不符宫规？”
　　万春听后，迅速收回杂乱：“到是没有。这是皇后娘娘给奴婢们的恩典。奴婢代她们谢过皇后娘娘！”
　　溶月暗自点头，反应到快。
　　
　　但又不免心想，先不论这些宫女来自那里？有多少坏心歹心？但目前的形势于她，确是前景堪忧。皇后这个头衔于她，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事，宫女们是宫廷里的眼睛和耳朵。她的利用起来。要想应对未知的各种状况，就得培养她们成为自己的助力。就算成不了帮衬，也能不成了阻力。
　　
　　“你是伺候过仁慧皇后的人，知之甚多，以后就累你多操心这中宫上下。”
　　溶月扫过万春突然凝重起来的脸，不待万春回答，径自岔题又道：“如果宫里有牛奶或是豆浆，以后早餐加豆浆，睡前备碗牛奶。你去问问太医，可否停药？是否可以加些食补方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