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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诱你成一家-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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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陈家平与文思明的纠葛要说到中学时期。当时陈家平刚彻底弄清自己的性取向,对同性的肉体近乎狂热地膜拜。经常躲在浴室里偷偷看着另一具雄性躯体发呆,体内烧着的火直灼得整个人发烫。他家教严,上头又有一个严厉的姐姐,强压着自己蠢蠢欲动的禁忌情愫,整个人压抑得不行。

  文思明就是这时转来学校的,他本来应是二年级,校方整他,非要按排他在一级班。作自我介绍时,文思明只用了十个字:我叫文思明,我是同性恋。当场吓得班主任眼珠子几乎掉出来,全班同学目瞪口呆。

  陈家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掏掏耳朵,确信自己没听错,一个激灵坐直身,台上的男孩张狂凛然,当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下课就跑去和文思明套近乎。文思明比他大两岁,这小子自作主张开口就亲热地喊“哥”。

  居然会有这么精彩的人物做他的哥。感动得无以复加。

  大家都是同道上的人,文思明很是看不起那些自我否定的家伙,明明喜欢男人还非要掩饰地拉上一个女的自欺欺人,这些女孩何其无辜。再说喜欢同性怎么就矮人一截了,怎么就被人看不起了,怎么就要见不得光似的藏着掩着?

  文思明敢如此嚣张不是没付出过代价。他与父母绝裂,一到他十八岁,父母就停止了对他的一切经济支出,学费生活费全都是文思明自己利用假期与空余时间打工挣回来的。

  陈家平偶尔会去文思明租的小阁楼过夜。有一晚看到文思明手上一道被美工刀划开的十多公分的血口子,禁不住伏在他膝上就哭了。

  文思明用没受伤的手摸摸他的头安慰。“我都不哭,你有什么好哭的啊。”又说,“你想要点什么就要付出点什么。我只以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青春少年原本应是无忧无虑,放肆飞扬的,因为那么一点点的不同硬是变得沉重酸涩,明朗的笑,青稚的愁里就有世故的苍凉。0B81398A:)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陈家平也是在那时学会了拈花惹草,到处去招蜂引蝶。陈少爷那时皮肤细嫩,眉目如新,滴着水似的新鲜可口,不像现在跟个千年僵尸似的。引来一群流口水的色狼。

  这一玩不要紧,功课一落千丈。他姐陈家敏那时是大学里的风云人物,认为青少年有些叛逆心理属正常情况,居然没有深究,非但没深究,连过问都不过问,如果她知道弟弟天天跑去和男人呆一起……唉……造化弄人说的就是这个。

  倒是文思明看不过去,挨个酒吧地找把陈家平给找了回来了。文思明的魅力远大于陈家平,一出现乌烟瘴气的地方,一公子哥就冒冒失失地跑来搂文思明的腰,文思明反手就是一下,砸碎一只瓶子指着,慢吞吞地说:你还要做点什么嘛?公子哥一见这架势,爬起来就溜了。

  “你成天就和这些猪狗不如的混一起?”文思明扫视一下四周,没一个人能入眼的,不禁直摇头。

  多年后,陈家平死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品味这么烂。其实,他又有什么品味可言啊。

  文思明后来出国学服装设计,进LJ工作,再炒了LJ成立文思明这个品牌,成为服装界的设计大师。

  陈家平却过着闲得发慌的日子,成天吃吃喝喝睡睡,文思明就把陈家平哄了出来做牛做马。

  陈家平原本想,店长这一职务很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优越感,美滋滋地就过来想继续又有钱又能吃吃喝喝睡睡的好日子。

  谁知,他就一猴子,没老虎也只是猴子,还是忙得要死的猴子。背地里直骂文思明缺德,连弟弟都“黑”。

  端木叶子用涂着紫红色口红的嘴吃着冰糖雪莲子,说,你这傻小子,哪有好事能到你这种懒鬼捡,没见店还没装修好,韦行风就溜国外去了嘛。

  陈家平仰天长叹,自认命苦地任劳任怨。

  

  15

  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陈家平抓起水壶往几盆常绿植物一通猛浇。

  “你干什么?”文思明放下手中面料样版。

  “没见它们快枯死了吗?”睁着眼说瞎话也能这么理直气壮。

  文思明笑看他一眼:“怎么?玩出火来了?”

  “没有的事。”陈家平死鸭子嘴硬。

  文思明也懒得理他,给他看新一辑的平面广告样本。照片上的韩诺照旧出众得惨绝人寰,陈家平两眼冒星星,怎么会有男人好看成这个样子。听说有一个欧洲老太太狂迷韩诺,常常跑来索要没有公开的照片海报,称韩诺是世上唯一一个穿男裙装得体又性感的,她称他为:哦,这个性感的海妖,他的眼睛是一个深夜的海。

  现在,这个迷人的海妖却对陈家平失去了最初的吸引力。是的,他的身材很性感,眼睛很漂亮,神色很妖魅,可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翻着照片,陈家平叹气。

  “我们……”他说,“可不可以认真一次?”只一次。

  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他像一只飞倦了的鸟,在浪中看见一截浮木,不知道可不可以停下去休憩。他不想淹死在海里,也不想累死在风里。

  先爱上的人总是输得最惨。

  文思明翻出一张照片给他。自己起身去倒了一杯苹果白兰地。

  “谁?”陈家平看着照片,不认识,这是哪一号人物,看上去很睿智。

  “他是一名心理医生。智商有一八O。”

  “哇哦……”陈家平瞪大眼,又一个非人类。

  “他很恪制,很理智,很冷静客观。六前他被辅导的病人追求,一个十六岁的男孩。”文思明笑,“据我所知,他不是同性恋,目前二人在英国办领结婚证书。”

  一口水差点呛死陈家平。“和自己的病人?”

  “那个病人就是韩诺。”

  陈家平完全被水呛死了,面无人色地瞪着照片,恨不得看出两个洞来。

  “如果你想得到荆轲这样的死士就要像燕太子丹杀马取肝。”

  陈家平尸体一样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很是绝望,亲爱的,我也想,可是我不是太子丹,也找不到千里马,找到了也舍不得杀了它取出肝做出一盘菜。

  孬种,完全没救。

  你爱他吗?爱到死心塌地不顾一切,付出一切在所不惜?直到让他觉得拒绝你就是一种对自己的辜负,不怕他不肯陪你看日出日落做世上最无聊的事。

  这样的爱情未免可怕。为什么不能开心相恋,偶尔抵死缠绵,牵手时牵手,分手时头也不回。

  “老板,我身心俱疲,需要假期。”陈家平哀鸣。

  文思明非常同情,目光怜惜。“不行。”

  “没人性啊。”

  文思明打开门,笑。“不送。”

  陈家平对着合上的门板比了一下中指。端木叶子吐血。“你就这点本事?”

  这个女人的旗袍开叉居然快到臀部。“大姐,你眼角皱纹都出来了。”

  端木叶子大怒。弄断自己保养到一寸长的指甲,脱下脚上七公分高跟鞋追杀陈家平。

  陈家平抱头鼠窜。端木叶子一跳一跳地去拾鞋子。“姓陈的小子,下次来公司看我让你竖着进来爬着出去。”

  女人真可怕,漂亮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陈家平跟闹了天空的孙猴子一样,昂头去觅食了。等到一家餐厅坐下打开食谱,怎么看都觉得封面眼熟无比,环顾四周,天杀的,是欧阳业的餐厅,刚想起身一只手按住了的肩膀让他坐下。

  “你……”

  “哥们,干嘛去?”来人扯出一个笑容。

  陈家平看这位长得俊秀笑起来却跟面部肌肉硬化似的。头皮一阵发麻。“走人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靠,他想换个地方吃饭也不行啊,你们什么时候改开黑店了。

  “哥们,你要走也可以,但你总要告诉我你对我们的服务哪里不满?菜不好吃,菜式不好?样子不好看?量不足?服务员不够美?还是空调不够冷?”他啪地打开菜谱,“看我们新推出的商务套餐,专为单身白领倾情打造,三菜一汤,一晕二素,色泽以绿色为主。开胃健康环保,保证营养均衡,全面补充人体所需维生素……而且,您听,本餐厅音乐可供顾客自由挑选,古今中外,复古流行,无论是王丹凤还是小甜甜布兰妮……”

  你精神病院十三床跑了来的啊。陈家平愣愣地张张嘴。“我要听《思凡》”

  “……”来人愣住了。“那是什么……?”

  “昆曲《思凡》,知道不?”

  “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什么样的?”

  “你听着,小尼姑年方二八,却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听过没?”

  “没……”

  陈家平怒。“你个土老冒,连《思凡》都没听过,还敢跟我吹,边去。”大摇大摆走出餐厅,晃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把人家给绕晕,饭都还没吃呢。

  坐在广场的阶梯上,一架飞机从南向北划出一道白色的轨道,一个小孩拉着汽球跑来跑去,用打火机点烟,风大,怎么也点不着,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乍一看像搞行为艺术的。

  陈小春在歌里唱,一个男人一只狗,枯坐淡水河口,大声喊,我们都要女朋友。

  寂寞的男人寂寞的狗,可他要的只是女朋友。

  寂寞和幸福有时都是毒。

  陈家平将头埋进自己臂弯,一种安全的姿势,手上还是那支没有点着的烟。存了心的死心,所以,很难彻底。

  当晚回去,陈家平想,明天我要找个男人上床,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知情识趣…………

  

  16

  半睡半醒间,一阵电话铃响,迷迷糊糊捞起话筒。“喂,哪个孙子,说。”

  那头一阵沉默,又低笑。“没教养的东西。”

  “欧阳业?”陈家平翻身坐起来,人也醒了。

  “外面有下雨吗?”欧阳业的声音听起来是不真实。

  陈家平怔了怔,跳下床,唰地拉开窗帘,残月如钩。“你搞什么鬼,没下雨,天气很好。”

  “我这里在下雨,落在竹叶上,像哭。”欧阳业说,“你猜我在干什么……我在和一个女人上床,她用桔子味的沐浴露,吻起来像糖果……”

  你半夜打电话来给我炫这个。陈家平像被人打了一拳,握话筒的手青筋暴露。

  “我听到雨声……”欧阳业说,“我以为,听到你在你哭……”

  陈家平深吸口气,骂:“去你妈的,你他妈的才会没事躲起来哭,我操你的,滚回去和你的马子亲热,少来搅我的好梦,说上这么一大堆废话,你他妈的小脑长偏了……”扯断电话线,姓欧阳的,少他妈的恶心我。

  

  纵然心无碍情如海,未了情缘在心中独白,只盼也无猜也不怪不再让相思成灾……

  

  欧阳业是第二天回来的。陈家平站在门外等他,白灰灰的脸,眼窝往里陷,两只黑眼圈。

  欧阳业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下巴一片青,啪地把包扔在地上,冷笑。“你谁啊?我们认识?”

  “欧阳业,算了,结束吧……”

  钥匙在孔里转动了一下,咯地停止,欧阳业慢慢推开门,回过头。“再说一次?”

  “我不想玩了,结束吧……”

  “我们开始过?”欧阳业轻轻拍着他的脸,像拍一条狗。

  陈家平心中一痛,想走,脸上忽然重重地挨上一拳,站立不稳往外跌出去,鼻子嘴巴都是血。欧阳业不分轻重地把他推进去,甩上门,上前把他按在地上连着好几个耳光。

  “我操……”陈家平脑子嗡嗡地响,一开口,嗓子里的血就往外涌,他父母都没有动过他一根指头。眼见欧阳业又是一拳过来,绝望地闭上眼睛,他肯定会死在这里,他这么年轻,还这么帅,还这么有为,居然会横死,天妒英才。

  “跟我说不玩了?你说不玩就不玩了,我甩了最喜欢的一个女人连夜赶回来,你小子跟我说不玩,靠,要不是你,我会和一个男人上床,会和抱起来干不叭叽半点滋味没有的同性搞在一起?”

  我干不叭叽?陈家平大怒,凭什么他在别人的怀里就是宝,到他身下就是跟草。

  “跑来勾引了我,玩儿就算了?”欧阳业冷哼,“又搭上哪个倒血楣的,下面带个把还到处勾三搭四的,活腻了。”这两人王八绿豆一窝货色。

  “我……”陈家平一阵咳嗽,我帅,有魅力,你嫉妒?

  “就你这猪头还帅呢。”欧阳业抽几张面纸,没轻没重地给他擦脸上的血,痛得陈家平哇哇大叫,“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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