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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情缘,血缘-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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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希风打量着窗外几乎像是被烘烤着的地面,不忘从后视镜里悄悄探察后座熟睡中的人儿,还不适应长途飞行的乐希夕,准是累坏了。罗迅好巧不巧地瞄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好奇地问:“你们兄弟两个,相处得好吗?”乐希夕试着正视问题,“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的确,在你身边我还没见过那么单纯的人,竟然能这么毫无戒心睡在陌生人的车里。不过,这肯定也是因为你在的关系吧。”后方的男孩无意中从唇瓣挤出一声呻吟,换了个姿势后又沉沉睡去。许久过后,乐希风又像是喃喃自语地说道:“我开始不明白自己了,每次看见他,脑子里就一团乱。”想激怒和保护他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往往与自己的期望背道而驰。 

罗迅虽然有些话想说出口,但在经过再三思量后,终究还是把它们咽回了肚子里,“如果让Vanessa见到希夕,她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哦。你应该知道她的癖好吧。”明明是二十六岁的大男人,唯独拿老婆最是没办法,况且Vanessa对于东方的美少年一向缺乏抵抗力。“我以为她做了妈妈后会稍微安分点。”乐希风觉得有些好笑。“安分的是我和宝宝啊。”说完汽车慢慢拐进小路,在别墅的车库前停下。 



15 

不远处塞那河的分支正静静流淌着,巴黎城内太过喧嚣,向往宁静生活的人便往往选择它的周郊定居。仍昏睡不醒的乐希夕,是由乐希风抱着进屋的,与其看到他重心不稳地走路,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安心。 

才进门,就迎来了热情的招呼。“Salut; mon chéri!”Vanessa一身玫瑰色的连衣裙,棕色的长发被盘成髻由中式发簪固定着,黑框眼镜后的一双大眼闪着愉快的神色。乐希风同样以法语问候着,并示意她降低一下音量。Vanessa惊奇地看着他怀里的男孩,“Lui; c’est qui ?a? Ton nouvel amant?”(他是谁?你的新情人吗?)乐希风无奈地把乐希夕放在舒适的沙发上,对于Vanessa这种恶劣的玩笑已经见怪不怪了。 

趁一旁的罗迅忙着把行李体提上二楼时,Vanessa偷偷对乐希风用纯正的汉语说道:“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相信你是异性恋。”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乐希风叹了口气,“如果迅不介意,你可以找我求证。”“哼,你不是我的类型。”她眼珠转了转,瞄到了睡得正香的乐希夕,“风,把你可爱的弟弟借我用用吧。”“你又有什么坏念头了。”完全是以肯定句的语气说出这句的乐希风,正接来Vanessa递给他的最新款设计图样。“这是今年的Winter Collection,仍是走中性路线,竖领白色衬衫外加米色羊毛背心,兰黑色牛仔裤配上褐色雪地靴,最后则是深红色及膝大衣,预定这款的厂家已经有很多了,现在我正尝试着做出一件样品装。”虽然是非常粗略的描述,但在服装的小细节上Vanessa很明显地花了一番不小的功夫,比如衬衫方面的贵族花袖,设计得精巧却不嚣张,完全没有哗众取宠的意味。 

“那么你的意思是?”乐希风皱起眉头。“让希夕帮助我完成样板吧。”Vanessa才刚说完,沙发上的人就轻轻低吟了一声,带着逐渐清醒的预兆。“如果他本人答应,我没有意见。”说完乐希风在Roger电话的催促下,离开了客厅。 

在五十平米的地下工作室里,布料的清爽气息几乎让人忘记了户外近达40度的高温。像是木偶人般站了整个上午的乐希夕此刻正被汹涌的睡意袭击着,而Vanessa则正在努力改善他身上的那件半成品。“希夕你的腰真的好细哦,害我这件衣服要改那么多次。”因为流利的中文,乐希夕在Vanessa面前,并没有强烈的生疏感。由交谈中他得知,Vanessa八岁时就举家迁居中国,之后又在那里生长了十二年,所以也可以算上是半个中国人了。 

不远处的婴儿床里传来几声不可解读的单音符,乐希夕不得不佩服起在工作与生活间维护着平衡的她。“希夕,明天我带你出去逛逛吧。”Vanessa在秀上最后一颗纽扣时说道,“你来法国快一个星期了,连市区还没去过呢,不看看真正的巴黎怎么行?!”乐希夕想起了这几日完全不见踪影的乐希风,他工作的Studio在城里,所以很少会回来。心中究竟还是体会到一些失望吧,毕竟当初答应带他来玩的人是他啊。 

驰骋于高速公路上不下一个小时后,才逐渐到达万人瞩目的浪漫之都。塞那河上的观光船源源不断,而街上也随处可见携带相机的旅游者。乐希夕入神地注视着香榭丽舍街旁露天咖啡店里的西方人,各异的发色在阳光下闪耀着,轮廓清晰的面孔上都带着惬意的微笑。 

“希夕,快看。”汽车面对的正前方,是法国人值得骄傲的凯旋门,鲜艳的红白蓝飘扬在风中,提醒着人们几日后隆重的国庆日。Vanessa熟练地拐进乔治五世大街,辉煌奢华的四季酒店以及一旁庄严的中国使馆都引来了乐希夕赞叹的眼光。车继续行驶了一分钟后,不远处高耸的铁塔在太阳的光辉下散发出无穷的法兰西魅力。“晚上我再带你来看,铁塔夜晚的灯光真是棒级了。”Vanessa雀跃地说道,仿佛为自己的祖国感到荣幸一般。 

“这里是?”乐希夕不解地看着Vanessa在一幢法式建筑前停下车。“希夕,你不许告诉别人我带你来过这里哦。”Vanessa调皮地眨眼,卖起关子来,她熟悉地按起楼下的密码,推开老式木门,把乐希夕领上了第四层。轻轻推开一扇虚掩着的房门,Vanessa向乐希夕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想看看你哥是怎么工作的吗?”随后她做了一个不要说话引起别人注意的暗示,偷偷地闪进了里屋内。 

乐希夕敏感地举起手遮挡刺眼的灯光,随后就听见不断的快门声。他们俩躲在一群工作人员的身后,丝毫不引人注意。小小的空房里被灯光渲染得胜过白昼,在贴着古老壁纸的墙前,站着此刻的焦点人物。从一旁打开的落地窗里溜进的风,把他身上解开的衬衣微微吹起,露出光滑迷人的前胸。左手手指间半燃着的香烟,以及他脸庞上细微的胡渣,看得乐希夕的意识几乎恍惚起来。只是这些,都不及男人的一个眼神。 

乐希夕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目光,悄悄移步到摄影师身后。随着他的手势,乐希风的双眼对上镜头,状似慵懒的目光却带着摄人心魂的诱惑。乐希夕的身体也随之变得僵硬起来,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难道当初的那个吻,自己就是这样在他的强势下被征服的吗? 

“啊,被电到了!”身旁的Vanessa也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幸好她没有回过头,否则就能发现乐希夕瞬间微微发红的双颊。那种随兴中不乏性感的气息,激起他一阵如鼓的心跳,连带脉搏都乱了节奏,乐希夕不顾心中夹杂着的混乱情感逃离了房间。 

自己越来越难控制的异样心情让他害怕地几乎发抖,同时却也无法正视脑子里闪过的那些,触目惊心的词汇。若真的只是一时的迷惘,那该多好。 

仲夏的七月天,身体中堆积的水分却努力地想从泪腺涌出。 

命运像是只无形的手,把他推进了不见底的深渊。 



16 

没过几日Vanessa收到了一封来自中部的邀请信,她在一日的户外烧烤中兴奋地宣布道:“我叔父邀请我们这个周末去他的酿酒园作客。”午休时分,罗迅转过头问向身旁的乐希风:“这个时间你OK吗?”乐希风耸了耸肩,“你们先去吧,我一结束就过去。”他抬头看向远处树荫下被小宝宝缠着不肯放的男孩。眼光随着他走,似乎逐渐变成了习惯。罗迅皱起眉头,心中强烈的担忧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越是远离近海的大西洋气温,越是能感觉到法国罗瓦河地区周围的干燥,而正是因此,沿河一带密密麻麻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葡萄种植园。酿酒业几乎成了这里人们的全部热情。 

“好大的庄园。”刚一下车,灼热的空气就扑面而来,让习惯了车内四个小时冷气的乐希夕极不适应。而面前那一座位于山顶的古老建筑,正屹立在耀眼的日照下。“欢迎来到,我亲爱的孩子们!”年近七旬的老翁,沉稳地拄着拐杖,兴致高昂地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们。 

从中古时期的油画,到工艺精巧的水晶吊灯,这般陌生的氛围让乐希夕感觉像是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另一个未知的世界。房间几乎多得不可数的主楼里,老翁不厌其烦地向他们一一介绍着庄园的历史,还提及了自己曾经有出租这些房间的意愿,却因为害怕被打扰了清静的生活而最终作罢。 

在惊叹与晕眩中度过的一下午,终于在晚饭前夕突然转变成浓烈的睡意,被Vanessa笑话了句“爱睡觉的人常常都喜欢自我逃避”后,乐希夕有些支撑不住地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一到了夏天就容易体力不支的身体,似乎永远没有好转的迹象,这也是自己性格中,隐藏着的那一部分顽固吗? 

次日早晨的餐桌上,老翁早早就离了席,喜爱孩子的他总是迫不及待地去探察小婴儿的情况,让Vanessa以及罗迅这对正牌父母显得反而有些不够尽责。 

乐希夕很想开口询问乐希风的行程,同时却又略带着一丝踌躇。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地开口,但因为自己不够坦率的心情,而竟变得略显怪异起来,于是他只好犹犹豫豫地顿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早餐。 

罗迅静静地看在眼里,相反于妻子外向爽朗的性格,他则是属于那种内敛敏感的男性。乐希夕的纯真常常就是反应在他遮不住心事的面孔上,罗迅侧着头思考着,乐希风爱把模特圈形容成肮脏的沼泽,一旦陷入就很难轻松脱身,对他这样的人而言,最渴望的,恐怕就是遥不可及的清新之地,而乐希夕则能给人这种感觉,单纯并认真。 

只怕,事业上最成功的人,往往最容易在感情上跌跤。 

直飙四十的高温,仍是无法阻止Vanessa带领乐希夕游园的兴致。山庄的北部是一大片的种植区,葡萄藤架间使用延长的竹藤编建成了可庇荫的弯型遮蓬,以至于减少常穿梭在此的工作人员中暑的可能性。“现在还不是成熟的季节哦。”Vanessa轻轻地摘下一粒果实,放在嘴里浅尝着。不远处突然传来“吡吡”两声,让乐希夕有些警戒地转过头,“这是什么声音?”Vanessa还来不及回应,就猛然被一侧喷来的水滴浇湿了全身,连乐希夕也难逃此劫。 

“啊!是自动灌溉器,我忘记了!”Vanessa有些马后炮地尖叫起来,身上的连衣裙早已黏黏地贴附着皮肤。乐希夕催促着她去换衣裳,而自己则无所谓地留在原地,被冰凉的清水泼洒到的感觉,反而减弱了他对于高温的晕眩。他把原本就略为宽大,现在则是湿透黏身的白色汗衫下摆在腰上绑了个结,用手理了理开始淌水的发,不知为何,轻轻笑出了声。 

当乐希风风尘仆仆地赶到庄园时,就立刻在罗迅的指点下来到了种植园里。他只来得及看见匆匆忙忙跑走的Vanessa,于是带着好奇悄悄往最里侧的方位靠近着,试图找到另一个身影。 

眼睛微微眯起,过于刺眼的不是阳光,而是不远处一身雪白的人儿。 

乐希风悄悄打量着正背对自己的他,发上的水滴正逐渐往被湿衫渲染出柔美线条的背部流淌去,细腰下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几乎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乐希夕不自觉地微微侧了侧身,过短的夏季裤下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腿,一看就知道是很少参与户外活动的类型。指尖小心地捏着一粒未成熟的葡萄,在还未来得及偷尝前,乐希夕直觉性地转过头,发现了一端炙热视线的来源。 

“你来了!”努力保持平静的语调里却有一丝掩藏不住的惊喜,嘴角也清晰可见地向上扬起。乐希风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缓缓走近他,“还半生的葡萄,吃了会生病。”他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颗粒,霸道地拒绝乐希夕孩子气的举动。 

突然又是两声熟悉的警报声,乐希夕完全没有意料到灌溉器的卷土重来,而且速度之快也只能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同时被浇湿。“原来你身上的水是因为这个玩意。”乐希风虽然也是淋得彻底,举手投足之间却没有丝毫的狼狈,依然是悠闲得很。作为回答的,则是乐希夕爆出的一连串笑声。 

首次看到他那么快乐的笑容,乐希风不禁有些失神,嘴唇微微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愕然停止的笑声,却并不是由于这句话而中止。 

乐希夕还未能思索他道歉的原因,双唇竟又再度被眼前的男人蛮横地夺了去,除了惊吓以外,唯一能感受到的,还有消失在躯壳中的,自己的心跳。 

清凉的水滴掉落在彼此的脸颊上,却无法使沉浸在热吻中的两人清醒。没有谁去思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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