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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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推开门，金希澈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韩庚走出来，门外的金在中、郑允浩等人一拥而上，问短问长。
得知韩庚的手术很顺利后，朴有天一直在众人身后，心神不定，一个劲地看着手表，不时地摸摸手机。因为是在医院手术室外，他已经关掉了声音，但却一直等待着它颤动传来消息。
在推着韩庚回病房的路上，朴有天果然收到了消息。金俊秀的人在手机上通知他，几位皇室专职医生已经全部进宫去了。此时此刻，是那么关键而令人紧张和兴奋的时刻——虽然他知道金在中和郑允浩很多心思都放在韩庚的手术上——这真是巧，这种时间……但是他和金俊秀及部下军官可也没闲着，该布置的都布置的差不多了，该收买的政府官员和朝廷大臣也都收买了，他们所有的关键人物都已经活动起来，只等那一时刻的到来……
只是，郑允浩，还有给他们最后的、明确的答复。
没人知道他到底会做出什么决定，但朴有天等人至少明白他犹豫的原因，他的家族、长辈、名誉等等，还有，难以测知的国家的未来……若是夺位，按照他们的精密布置和强大实力，成功的可能性极大，但是政变后克伦尔的政局必然会有一个时期的动荡不安。皇室虽不得不放弃王权，但他们不会心甘情愿，保皇党人和那些坚持传统观念、反感谋权篡位的民众必然会组织大大小小的反抗运动……
而梅林先生，也不会束手无措，他的神秘之处有许多至今不能为金俊秀等人所知，谁知道他又安排了什么退路、埋伏或反败为胜的奇兵？
只是，箭在统上，不得不发。皇帝病逝，实在是个难得的机会。皇位继承人，只有一位在民众心目中骄纵奢侈、并无任何治国能力的年仅十八岁的公主。在这个时候，在民众中声望很高，克伦尔几乎尽人皆知英勇善战、才华出众的郑允浩更容易得到更多的支持。
然而，作为古老的帝制国家百姓，人们可以敬佩你的才华你的能力你的骁勇善战你的才智敏捷，但是他们难以接受你做出违反传统观念的事……
皇宫中。
梅林先生和皇后走出皇帝寝室，退下左右佣人，皇后紧皱着眉，叹着气：“看样子，只所陛下……”
“医生说今天可能是无妨，”梅林先生随在身后，“只是，皇后确实要作好准备，只在这一两天了。公主殿下……怎么样？”
“克里斯蒂……自然是很担心很难过，有些不知所措——也难怪她，从小养尊处优惯了，没经历过什么事，而且现在年纪也不大，还算是个孩子呢……若仅仅是失去兄长就罢了，过些日子可能就没事了，只是，如果让她继承皇位，这样重大的事……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她开口。”
“按说，公主殿下自己也应该心里有些数。”他们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萧瑟的冬天。
“唉，她哪里想过这些？平时自己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差不多样样都是我和保姆们替她打理好的，就是最近因为郑允浩的事，她才难得自己很上心，可是恐怕心思也都用在这上面了……她是个懒得在什么政治经济之类的事情上操心的人，上次我说让她去跟陛下的老师平时多聊聊国家的大事，她一点不情愿，说这些事才轮不到她来费心呢……”皇后愁眉不展的摇摇头，“我想，或者她对经济问题实在不感兴趣，那么至少会别的方面的兴趣吧？而她对政治或人才任用管理也没心思，对于发展文化或公共事业也觉得很无聊……倒像一般的贵族小姐一样，更关心漂亮时尚的衣饰、精致的美食还有……爱情……”
“本来我们也知道对她来说，担当国家大任是有些难——只是希望借此能够借用郑允浩的能量，昨天他们约会了？”
“是的，不过好象刚刚见面，还没说什么，陛下的病情就恶化了，我只好派人去把克里斯蒂叫回来……”皇后叹了口气，“可我想，我恐怕知道郑允浩想说什么了——在他走后不久，医生把陛下的状况稳定住，公爵夫人就来了。”
“噢？公爵夫人说什么？”梅林先生转过头来。
“公爵夫人说，恐怕联姻这件事是很难办成了。”
“这么说，郑允浩已经明确向她表示过拒绝的意思了？”
“是的，公爵夫人看来也很无奈，她说郑允浩的态度非常坚决，而以郑允浩的脾气性格，他决定的事，要改变是很难的……从公爵夫人的话来看，该说的她也都对郑允浩说过了……后来经我再三追问，她才含糊地说了两句，听她的意思是郑允浩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噢？”梅林先生颇感兴趣地看着皇后的侧影。
“我也奇怪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郑允浩动心？追问了几句，她却没明说，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就算没有克里斯蒂这回事，那个对象也是不大应该的人？我猜想了一下，也想不到是谁。平时我们对郑允浩的行事也比较关注，没听说他跟谁家贵族小姐来往密切，除了他那些部下、军官和政府里的年轻官员们，也不见他和什么人物关系非同一般啊？”
“嗯……”梅林先生若有所思。
“唉，算了，反正他喜欢什么人，也不是克里斯蒂，他甚至为了这个而不顾保持我们双方的平衡关系和双方的利益……”
“那也不见得，说不定，他喜欢的这个人，对我们来说也大有关系。”梅林先生摇摇头。
“哦，您的意思是，这个人对我们至关重要？”皇后惊讶地转过头来。
“今天郑允浩等人来过吗？”
“来过了，然后又离开了——我想是因为韩庚今天在做手术，真是巧……不知道他的眼睛？”
“刚才奎贤传过信息来，说手术很顺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目前的时间真是必须把握住——”
“时间？您是说？”
“我问过医生，他们说陛下应该能坚持到明天，我希望如此，就算不能，那么有关消息也得封锁起来，直到……明天的某个时候，或者更晚一些，我们必须争取时间，趁有些事郑允浩还不知道。”梅林先生果断地转过身来，“那就韩庚的真实身份。一旦此事泄露，他必然会成为争夺的对像，就算是郑允浩等人不会想伤害他，但起码他们也不会愿意让他落入我们手里，以免他被我们所利用……”
“我们应当先把韩庚——争取过来，让他人在我们这里？不论他主观上是否会帮我们，但在客观上一定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是的，而且问题在于，恐怕想把他争取过来的人，不只是我们和郑允浩……”
４－２
根据药效时间，应该在第二天下午三点拆掉纱布——而韩庚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他周围正在暗潮涌动……
便装的李特和金基范匆匆走出航空港，手机不早不晚地响起。
“你好。”李特回答，脚步并未停下。
“三点才会拆掉纱布，不过我认为早一点没什么关系，如果韩庚眼睛复明，会比较方便移动。”对方一句废话也没有。
“我明白了，我们正在往医院赶。”李特说，两个人走到大街边。
“所以我建议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要求提前解开纱布——或者他会说服金希澈的，否则别人不敢这么干。对于韩庚，可能只会听你的？”
“好，我知道了。”合上手机，李特开始拨打韩庚的号码，金基范伸手拦截出租车。
虽然韩庚挺奇怪，但是他知道李特不会无缘无故要求他这样做，尽管李特也没有解释，他还是在电话中答应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让平时冷静淡然的李特语气中都透露出一种紧张和焦急？出于军人的本能，除了李特是他心中所爱的兄长以外，还是他的长官，所以他没多问，放下电话，就叫护士去请金希澈。
金希澈走进房间后，韩庚便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金希澈不解地看了一眼手表，不到两点，提前一个小时有必要吗？都等了这么久，再等一个小时有什么关系？
韩庚却执意不恳，并且要求他不要去告诉其他医生，如果有什么问题他自己负责——希澈啊， 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早一个小时应该没什么问题啊？而且只是拆纱布这种小事，希澈你应该没问题吧？我完全相信你啊……你看我们都相处这么久了，你也该相信我吧，我真的是有原因有必要的……
相处这么久？怎么久？这次也不过才三天。金希澈笑着摇摇头，但瞧着韩庚一半严肃一半撒骄的状态，还真是难以抗拒。
“庚啊，我可以相信你，我也能帮你拆纱布，不过你得保证不会出什么其它状况，以免我被你那个金在中少将和郑允浩上将给剁了，不得全尸啊……”
“我保证，真的，他们要敢把你剁了，我就把他们剁了给你报仇……”韩庚回答扯着他的衣角。
虽然金希澈了解那些药效大概十几个小时就差不多了，所以早拆一个钟头是没什么问题，对于他来说，是给病人拆纱布而不是作手术，这种小事也完全没问题，只是未经主治医生同意、不通知其他医生……这事似乎是不太合乎程序，不过看起来韩庚确实很着急，似乎实在有切实的原因，或许是不方便说。而金希澈又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既然彼此信任，他也再多说，借口带韩庚先到暗室去准备而把他的轮椅推了进去，并把护士支开了。
把光线调到适当的暗度，金希澈拿起精巧的手术剪刀，开始动作精确而敏捷地剪开韩庚眼睛上裹的层层纱布。待最后一层纱布被解开，金希澈满意地看到淡黄｜色的药痕已经几乎不见，说明它们已经完全渗透入眼部。使用酒精棉轻轻擦拭他的眼皮和眼部肌肤之后，金希澈轻声说：“现在可以了，慢慢睁开眼睛试试。”
韩庚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眼睛。暗室里光线较暗，亮着的灯光均是不会刺激眼睛的光线，随着眼皮的睁开，韩庚终于感受到了穿越黑暗的那些光线……
“怎么样？”希澈略带紧张地站在旁边询问，看着韩庚的神情举动。
韩庚转向金希澈，在不算太亮的光线中打量了一下，金希澈观察他眼神的反应，就感觉到他肯定是看见了！
“干嘛……盯着我？”金希澈说，“没见过这么……帅的人？”忽然间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指着前面的冷光灯板，“你应该看看那个，能看到第几行字母？”上面是一个视力表。
“呵呵。”韩庚笑了笑。
“怎么？眼睛好了，大脑出问题了？被我刺激到了？我知道我长得有些天怒人怨，可是还从来没遇到过看我一眼就变傻了的人……”金希澈手指在韩庚眼前晃晃。
“得了，少自恋，”韩庚抬手打掉他的手，“我早有心理准备，你忘了，我在亚特兰蒂斯的时候就说过我能感觉到你长什么样……”
“还好，没傻。”金希澈回答。
……
等李特和金基范走进医院大厅时，两点过二十分。他们按照有人提供的说明，绕过前厅，直奔靠近后花园的专用病房，穿过走廊，却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宽大楼梯上急匆匆地冲下来一个人。
赵奎贤快步走到李特和金基范面前，面色冷俊略带不安地说：“他已经被带走了。”
“什么？”李特惊讶地看看他，他并不认识此人，但是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他们在克伦尔的情报人员，“谁带走了他？”
“不知道，或许——”赵奎贤皱了皱眉，“我们走吧，我会找到他的。”
“我们现在去哪儿？”金基范问，说实话，他并不知道突然间李特带他到克伦尔来做什么，自然他猜测和韩庚有关，难道他出了什么事吗？否则一向不易冲动的准将怎么会亲自出马？然而李特却什么也没说，身为下级军官，金基范也明白不能多问，只好莫名其妙地感染着一些紧张情绪跟着来了。
“先把你们安置在一个地方，然后我去把韩庚找回来——他们既然能先我们一步，那很可能也知道你们已经到了。不过……我想我可以把他带回来。”赵奎贤脚步匆匆，头也不回的说着。
李特没有多问，和金基范紧随他的身后。
两点三十分。金在中、郑允浩和沈昌珉来到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