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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渡秦-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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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了行船的时辰……

    马夫看到金豆瞬时喜笑颜开,嘴里直说:“爷放心,小的嘴最严实!”

    “你这奴才,莫不是把爷当成啥逃犯了?!爷赶时间,这里耽搁太久了,是以才要坐渡船,那样快些。你快走,休要再啰嗦!”

    “是,是,是小的想多了。”马夫背过身不屑地撇撇嘴,放好金豆,扬起鞭子,掉头向渡口驶去……

    唉!坐船!坐船!韩南蹙着眉头,仰着头靠着背后的垫子,闭上眼睛。一想到河水,他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头也开始发晕发胀。若不是现在情况紧急,他是断不会选择走水路的……

    久远的记忆复又浮现:年幼的他不知被谁扔进了河里,他慢慢地沉到河底,当时只记得,水好凉啊。冰冷的感觉刺痛了他的皮肤他的骨头,他忍不住阵阵的抽搐……

第三卷 沧海桑田 第二章 谋韩(二)

    第二章 谋韩(二)

    就是那时他认识了心绾小姐。同样还是幼年的心绾小姐让下人救了他。把他带回了家……

    冻僵了的心和身子渐渐地暖和恢复了,但是冰冻的记忆却挥之不去,那刻骨铭心的寒凉是他一生的梦魇。

    从此以后,只要看到河水他就紧张,有一次行军渡河,不过齐腰深的河水就差点将他淹死,他只要一碰到河水就会冷得直抽搐,会在瞬间昏厥……每次若是能够走路地的,他绝不坐船,哪怕要弯很远的路程;若是非坐船不可的,他也会想办法赖在大船上,久而久之大家都知晓了他这点,也就由着他了……

    王贲一定不会料到他敢走水路的,是以他料想渡口多半不会有人守着……

    果然,渡口并没有甲兵守着,也没有他认识的面孔,只有两个身着半旧蓝袍的儒生和几个穿着皂色粗麻袍子的庶人在候着。

    韩南打发走马车,颤颤巍巍地走下长长地灰石台阶,一看到白茫茫的河水他就犯晕……

    河面上有只小船在向这边撑过来,韩南见了倒吸一口凉气,不会是这么小的船吧。这儿到底是无敌的秦国都城,怎么这渡口的船这么寒酸。

    他平素从未在这渡口搭过船,当然不会知道今个儿的大船都早已被王贲包下了,那小船还是专门为他特制的,包括这候船的路人甲乙丙丁也是通过精挑细选的水中好手,专门负责搭救落水的无辜渡客,所幸今早还没有其他搭船的人……

    过了一会儿,小船停在了岸边,三个庶人先上了船,两个儒生模样的人却退到后面的台阶上,踮着脚向河堤上的官道眺望,口里着急的念叨:“怎么还不来?船都来了”另一个也接道:“就是,怕是睡忘了,还没起身吧,算了,等下一趟就是……”

    这时艄公冲着这边大声喊道:“还可以上两位,客官们倒底上是不上?

    韩南一听艄公的意思是只能上两个人了,那若是这两个儒生上了,自己就得等下一趟,不行,还是早走早好,反正听他们的意思还在等人……

    韩南提着袍裾向小船走去,眼看快走到跟前了,他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双腿不知咋的不但绵软无力而且直哆嗦,面前的河面像个巨兽张开的大嘴,怎么都像是要把他吞掉……韩南的背后已是冷汗涔涔。心也快提到嗓子眼……

    “这位客官你倒是上还是不上,再不上来船可要走了……”

    “上……”韩南颤着声好不容易将一只脚踩在船板上,船受了力向他这边倾斜晃荡,他吓得忙又收回了腿。

    艄公正待扶他,却被他突地收了回去,还后退了两步“就没有别的过河法子吗?我看到船就头晕。”

    艄公墨着脸不语,好似怕跑了生意似的。

    那两个儒生不知何时到了韩南身边,拱手相告:“这位兄台,若是不嫌路远,沿着这河前面约莫十里有处木桥可以过到对岸。”

    “哼!”艄公听了,佯装生气,冷冷地哼了一声“坐船又要不了几文钱,何苦又要走十几里路,何况那桥可有些年月了,可不要掉下去了……”

    儒生被艄公一阵抢白,白净的面上有些泛红,他讪讪地说:“正是,正是,艄公言之有理,还请兄台快些上船吧。”

    韩南狠狠地瞪了艄公一眼,心里暗道。你才会翻船掉下去!但他也不屑与艄公理论。“多谢兄台指点。”他冲着那儒生掑手谢过,转身上了台阶,毫不犹豫地朝着儒生指点的方向迎着清风疾行而去。按那儒生所说,木桥离这不过十里,再走回驿馆去找马车也要好几里路,不如直接走过去,这对一直习武行军的韩南来说也不算啥难事,也要不了一个时辰!

    艄公和儒生看着韩南远去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俱都咧起嘴角互相调侃了一番,就是几句夸赞对方演技之类的话语……

    待韩南沿着河堤走了大半个时辰,河道越来越窄,远远望去他果然看到在河面最窄的地方两边各有一座秀挺葱茏的小山峰,两座小山峰的半腰确有一架横跨而过的吊桥,像一道铁链锁住了两边的山峰……

    韩南气喘吁吁地爬上半山腰,终于到了小桥跟前。

    面前的明明就是如假包换的吊桥,哪里像木桥……韩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是在几根粗铁链上绑了一串木板而已,有的地方还缺了几块……随着不时吹过的山风,吊桥也跟着晃荡……所幸的是这桥不长,也不过六七丈。

    他屏住呼吸探出身子朝下看了一眼,不禁阵阵地晕眩,这里离河面有十好几丈,下面河水奔腾咆哮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来,这里是河道最窄又是弯道,故水流湍急……

    也不知这桥结不结实?韩南靠着大石头喘着气犹豫了半晌。

    现在他是进退两难了,与燕如约定的时间就快要到了,再转回去坐船已经来不及,况且对于他来说。坐船更需要勇气……

    这时,对面山上下来了一个背着背篓衣袍破旧的男子,人家走到桥边可一点没耽搁,只见他一手扶着铁链,气定神闲地大步朝前走,就像走在平坦的官道上,全然没有将这晃荡的危险放在眼里……

    背篓男子很快就哼着曲子走过来了,从韩南面前走过的时候,还放慢了脚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不屑地扬起嘴角扭过头去……那意思分明是在嘲笑韩南的胆怯。

    粗野村夫的放肆无礼彻底刺激了韩南,韩南把心一横,将袍裾撩起别在腰上,学着方才村夫的样子一手将铁链牢牢地抓住,一边盯着桥面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朝前走。

    越朝前走,吊桥就晃动得越厉害,待走到桥中间,他的中衣已被汗水浸透,身子被山风吹着阵阵的寒战……

    突然他身子一斜,刚踩上去的那块木板竟然掉了下去落到了河里,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韩南忙用双手抱紧用来扶手的铁链,觉着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狼狈地紧抱住铁链,慢慢的将落在半空中的那只脚移到前面的木板上,还试了试。直到感觉到木板还蛮牢靠,这才放心地踩上去,而后长吁了一口气,慢慢地直起身来……

    他抬起头,想看看离前面还有多远的距离,视线霎时定住……

    桥的那头,熟悉的身影威武地立在山风里,那手里的宝剑在阳光下泛着恻恻的寒光……

    韩南的心瞬时掉进了冰窟窿里,他清楚地记得王离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他下意识地抓紧了铁链,扭头回望,这一望他彻底地觉悟了也彻底绝望了……

    方才的村夫正站在桥头冲着他乐呵呵地傻笑。一边傻笑一边从背后的背篓里抽出一把镰刀形状的短剑。那不是普通的短剑,绚丽斑斓嵌着宝石的黄金剑柄,菲薄的刀刃闪着耀眼的银白——是王翦的“弯月”……

    韩南也顾不上恐惧了,猛地回转身向村夫守着的那一头冲去,就算是宝剑要全部削断这六根手腕粗的铁链也需要一点点时间吧……

    村夫的笑容无限地扩大,韩南只看到他慢慢地扬起了手,又狠狠地落下……

    伴随着铁链互相撞击的响声韩南觉着自己的脚下突然没有了依存,身子已然随着吊桥急速地下坠……

    他不知道这原本就是一座摇摇欲坠已经准备废弃的吊桥,且昨儿它又被人为地迫害了一番,桥头边的铁链都只剩小部分还连着,宝剑要全部削断根本不必费力……

    夜里,燕如做了一晚的噩梦,她梦见韩南在水里痛苦的抽搐……

    …………

    这几天咸阳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着一桩风流轶事:多情的将军为了宝钗楼的红姑娘与神秘的侠士结怨,屡遭行刺后不惜诈死与美人私奔,哪料慌不择路不幸落水身亡……

    …………

    燕如看着窗外的蕉叶已经一动不动有好几个时辰了,任凭谁来了都不理会。

    起初从之墨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燕如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后来她随王家人前去吊唁。

    到了韩府,她看到黑漆大棺里并没有韩南,只有他生前的顶冠和二三十件衣物……

    燕如看到这些愈发地不相信了,王翦不动声色的唤来了韩府的管家,还有报官的村夫,还有艄公和渡客。

    管家说老爷榻上的尸体的脸面都被火烧毁了,并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老爷,但是当晚他们确实听到老爷的惨叫声,屋里还失了火,又亲眼看到屋顶上确有刺客,也就以为是老爷遇害了,后来才发现死的那人少长了个脚趾头,那像是府里同时失踪的下人丁古……

    村夫说亲眼看到吊桥突然断了,桥上的三个人都掉了下去,其中有一位器宇不凡的锦衣大人很是特别,后来看了画像才知晓那原来是将军大人……;

    渡口的艄公和几位渡客也证明这位锦衣大人非(炫书…提供下载…)常怪异,似乎胆子很小,胆小到磨蹭半天也不敢坐船,又看似很赶时间,他问还有啥办法能过河时,他们好心告诉了他可以过桥。哪知竟然……

第三卷 沧海桑田 第三章 谋韩(三)

    第三章 谋韩(三)

    燕如这才有些相信了。她知道韩南怕坐船,不敢游水。

    可是他为啥不坐马车走官道偏偏要过河呢?难道真的如传言所说是为了躲避啥侠士的追杀吗?还诈死和那个啥红姑娘私奔?他真的是欢喜那种女人吗?怎会有这么荒谬的事,会不会是爹和兄长的所为?……

    虽然天气暖和得像夏季,但是燕如却似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窿里,面容僵硬,手脚冰凉,连悲伤好像都被冻住了……

    直到看到了头戴荆钗身着麻衣腰絰前来吊唁的素颜女人……

    韩南无父母兄弟,生前既未娶亲,也未曾纳妾,是以也未留有子嗣,他的身后之事只有由义父王翦来操办。

    韩南现在虽然贵为将军,但他毕竟曾是王家的家奴,若要身份尊贵的王离来扮孝子却也不妥,是以王家人只服丧等最低的缌麻,穿着粗布的黑色丧服,冠外围上首绖。

    而这女子竟然主动为韩南披麻戴孝,可见二人交情非同一般……

    唱帖的声音小了很多:“翠娘姑娘前来祭拜……”

    且见这位翠娘姑娘小脸戚戚,双眼肿的好似红桃,一副弱不胜衣我见犹怜的模样,进来了也不看别人,也不知行礼。失魂落魄地就走到了棺材旁,她白皙的素手毫不忌讳地伸进了棺里抚摸着那些衣物,而后伏在棺沿上耸着肩就哭上了……

    也不是那种呼天抢地的嚎啕大哭,只是好似被拼命压抑住的悲恸声,让屋里的每个人都觉着分外心酸……

    随她而来也穿着麻衣的小丫头站在一旁也是泪眼涟涟,她也不敢上前劝慰,只能陪着落泪。

    “这位翠娘姑娘是——”待翠娘姑娘声音渐弱,王翦方才询问。

    翠娘好似才回过神来,她也不用帕子,直接就用袖子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慌忙向王翦稽首行大礼“罪妇翠娘向侯爷请罪,都怪奴家,都是奴家的错……嘤嘤……”说着说着她又抽泣起来……

    王翦好似听到翠娘的话有些惊诧,一时愣住。

    这翠娘抽抽搭搭又接着说道:“都怪奴家,若不是为了奴家,他,韩将军也不会,不会死了……奴家虽是无名无份,但与将军已互许今生,此番将军已去,还请侯爷降罪,让翠娘也随将军去吧……”

    “姑娘不可——”旁边的小丫一听急了,冲着王翦伏地叩首“老爷饶命啊,这哪能怨我们姑娘啊,再说,我们家姑娘已经有了大人的,大人的骨肉……”

    “住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分”翠娘侧过身对着小丫头娇声呵斥道。但她并未否认丫头的话,只是仰起脸向王翦求情道“丫头小,不懂规矩,还望侯爷恕罪。”

    王翦蹙着眉抬了抬手,让她们都起身,又问翠娘这到底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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