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秦-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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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树灯渐渐熄灭，夜已阑珊，窗外的雨滴从檐角滴下，发出令人困顿的“嗒嗒”声。
信阳公主独自睡在宽阔的喜榻上，辗转于艳红的衾裯之中难以入眠，她很想去看看王贲，想着能亲手服伺他，又想到王贲和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羞涩地拉起被子盖住头……
雨下了整夜，第二天信阳公主早早的就起身，只简单地梳了个髻，插上几只碧玉簪，穿着素净的锦衣即带着陪嫁过来的十八个宫女出了房门，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侧厅，准备向公公和阿姑奉茶。
老夫人还未出来，只有王翦在饮茶。
王翦看到信阳公主忙起身，欲行礼。
信阳公主躬身相扶，嘴里急急喊道：“请公公莫要行礼，在府里自此只有王家的儿媳妇茗珠，再没有公主。请公公落座，待阿姑来了，容儿媳奉茶。”
堂堂公主殿下，特别她还是大王最宠爱的公主，能说出这般谦恭的话来，让王翦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对她立马生出几分好感来，也就不再坚持。
他躬身请公主落座，边饮茶边等老夫人。有机灵的丫头已为公主奉上茶水。
哪料想公主笑面盈盈，轻声婉拒：“谢公公赐坐，只是阿姑（婆婆）还未来，儿媳妇哪敢逾礼坐下。”
王翦捋了捋颌下白须，点头称赞：“公主能如此知书达礼，真乃我王家幸事也。”
“谢公公夸讲，儿媳妇定当遵守本分，不让公公和阿姑劳神。”
“甚好，甚好。”王翦先前还担心公主是金枝玉叶，被大王娇纵惯了，难以相处，未曾想她这般识礼。不过她就这么立着，王翦坐着也有些尴尬，遂命丫头去催催老夫人。
公主又急急制止：“万万不可，哪有催促阿姑的道理。是儿媳妇想得不周，那儿媳先行告退，稍事再来。”说完向王翦屈膝福过，带着宫女们退出了侧厅……
老夫人整好容装，由丫头扶着姗姗而来。
她坐定半晌还不见儿媳妇前来奉茶，心下有些不悦，转念一想，人家虽是儿媳妇，到底还是公主，自是不比寻常人家。她对日后不免忐忑起来，于是问王翦到底要不要让公主儿媳来奉茶？她怎的还没有来？
王翦斜睨着她答道，她早就来了，等了你这阿姑半晌，又怕我这当公公的不自在，是以先回房了。”
他话音未落，一阵环佩声传来，信阳公主又进来了。
原来公主走之前特地留了个丫头在外面等着，只要见着老夫人就回去报信。
她见了老夫人忙躬身行礼：“阿姑昨夜睡得可安好？”
有丫头已准备好茶汤，放在了边上精雕着镂空花纹的木制小托盘上。
“嗯，很好，儿媳妇睡得可还好？”老夫人面露笑容，温煦和蔼，但她故意没问公主好不好，而是问儿媳妇好不好，这就是在提醒公主嫁过来就是王家的媳妇了。
老夫人的提醒显然是多余的“是，阿姑，以后叫儿媳茗珠就好，这里哪有公主。”
茗珠看着老夫人，一副乖顺的模样，很是讨巧。她款款跪下，行过大礼后丫头递过托盘，她小心接过高举至头顶“儿媳茗珠伺奉公公喝茶了。”
王翦接过茶盏，喜笑颜开：“甚好，甚好。”接着又放了一个红绸小包到托盘上，算作见面礼。
茗珠谢过之后忙让贴身丫头好生收起。
老夫人和王翦都坐在一个木案后，茗珠又接过小托盘，将方才献茶的程序又来了一遍。
见她完全没有公主的架势，老夫人心里欢喜的紧，自是没有为难她，只说以后要记得王家的规矩就是。也笑眯眯地端起茶盏，放在嘴边轻
噿了小口。而后从宽阔的袖子里也掏出了绣花的红绸布小包放到了托盘上……
喝完媳妇茶，王翦就传来早膳。命下人去请少爷和小少爷还有九夫人出来，一同用膳。
老夫人瞥了一眼站在茗珠后面那一排穿着月白水纹缎袍的丫头，又垂下头喝起茶来……
茗珠见状，立即冲着老夫人甜甜一笑：“阿姑，儿媳有一事要向阿姑禀明。”
“哦？茗珠有何事？”
茗珠指了指身后站着的那一排丫头：“这次茗珠带来了丫头一十八名，杂役三十个。还请阿姑收下，看他们能做些啥。”
老夫人心里正为公主的排场过大而寻思着该如何去对她说，没想到她自己提出了，这下倒省了心。她的嘴角大大地咧开，眼角的褶子越发的深刻了，但嘴上还是说：“茗珠，这丫头你就都留下吧，杂役我回头让管家去支派。”
茗珠也扬起眉梢，嘴角的弧度更加甜美了：“茗珠哪里用得着这么些丫头，以前在宫里也没用这么多。我只要四个就行了”
她说完朝后看了一眼，既有四个丫头走上前，齐齐在老夫人面前跪
下。
“阿姑，这四个是从小随我一起长大的，就把她们留给我，可好？”
第三卷 沧海桑田 第五十二章 相约
第五十二章 相约
老夫人自是应允，她对茗珠已是分外欢喜了。
茗珠让丫头们先退下，她挺直了腰背跪坐好，等着她的夫君王贲出来。
等了一会儿，出来一个风鬟雾鬓的美人。她的肌肤赛若冰雪，湖蓝色绣花锦裙拖着长长的曲裾，宛若一朵高贵的木槿花，袅袅婷婷地走来向她屈膝福过“燕如见过公主殿下。”而后不待茗珠回礼即款款而坐。
因为往往大家看到她无论男女都会愣神好一会儿，久而久之燕如就养成了不等人家回礼的习惯。
原来这就是王贲的女儿燕如，都说这燕如小姐是天下第一的美人，论姿色品貌尤胜越女一筹，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饶是见惯了后宫佳丽的信阳公主看着也不禁张着小口愣了半晌，待燕如已经落座了，她方才回过神来。不由面上一红，讪讪地说：“燕如小姐好美啊。今日得见真是绝色啊。”
燕如大方地扬起嘴角，一旁的梨涡愈发的甜腻醉人：“谢公主夸奖，不过待会儿公主殿下若是看到了九夫人，就不会说燕如是绝色了。”
老夫人见燕如口口声声公主长公主短的，就是不叫娘，于是佯装生气，板着脸朝着燕如：“燕如，还快不叫娘。”
老夫人话音刚落，屋里又明亮不少，九夫人和王离一前一后的进来了。茗珠的目光又被这神仙似的两人吸引，不由轻叹一声，一贯自信满满的她已有些自惭形愧了，难怪燕如小姐会这么说了，这真正的美人都到了这里……
小素向王翦和老夫人问安之后，看到今日屋里多了位打扮素净的年轻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虽是无法和燕如相比，但也长得周正大方，想来这定是王贲昨日新娶的夫人。
老夫人也立马为小素介绍说这是她的新儿媳信阳公主，你叫她茗珠就可以了，那言语和口吻颇为自得。
小素于是又对茗珠福过。
这次茗珠忙起身回礼，还作势要跪下，被小素一把拉住：“公主殿下这是何故？”
“就让茗珠好好谢过你吧。九夫人救了我夫君的性命，就是茗珠的恩人，礼当受茗珠一拜。”
小素心里极是厌恶这公主的口吻，好像做戏一般，是以在手上加了力道不让她跪，言语也有些冷淡：“公主殿下千金之躯，这样跪下来岂不是折了小女子的福寿，还是快落座吧，我也饿了。”说完不管不顾地转身到最末尾燕如外面的小案后坐下。
茗珠敏感地觉察出九夫人的话语是乎不太友善，于是暗自在心里留了意……
任凭茗珠望穿了秋水，还是没见到她新婚夫婿的影子，只有下人来报说，少爷早上服了药汤又睡下了……、
用完膳，小素简单地收拾一番，即向王家人告别。
在大门口，老夫人特别包了一对名贵的翡翠镯子塞到小素的手里。
小素自是不肯收，若是换作以往她是很难拒绝的，但对于只有几天性命的她来说这些东西已经毫无意义了。
二人将包着镯子的红绸小包推来扯去的，王离亲自驾着马车过来，他跳下马车，不由分说将红绸包塞到小素手里，趁老夫人不注意粗砺的大手趁机将绸布包和小手一起握住……
小素的脸颊瞬时栖上两朵云霞，她慌忙抽出手，嘴里直说：“那我收下就是，老夫人的礼太厚重了……”
“哪里，比起贲儿的性命这又算得了什么。”
老夫人又拉住小素的手，直盯着她的小粉脸团儿，眼里有些许不舍“真想让九夫人一直住下去啊……以后要常来啊，也带楚儿来啊”
老夫人的话让小素眼眶一热，她突地转身扶着锦秀的手跳上马车，大颗的眼珠儿落在车辕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昨日的宿醉让小素的头好似铅球一般重，也不知今日王离为啥要亲自驾车，不然她还可以在他那温暖厚实的怀里小憩一会儿，现在只能靠着凉凉的车壁。透过帘缝看着倒退的树木连成了一条绿色的带子，恍恍惚惚闭上了眼睛……
一大清早韩南就趴在书房里厚重的大檀木案上，看着平摊在上面的素绢出神。
素绢上写着三行娟秀的小字：明日巳时，小君山驿亭，等你。漂亮的小篆和人一样，想到那晚沁香的偷袭，韩南摸了摸自己的唇笑着摇摇头。
有着倾国之色的燕如在他的眼里始终就是心绾小姐的女儿，在他印象中还是那个头顶着两只小丫整天跟在他后面问这问那的孩子，他实在无法将她看成女人。
不过若是他真的娶了燕如，那倒是捏住王家的软肋了，以后就算王家知晓了小素的事也不会把他怎样了……从心里自然而然冒出的想法让韩南忍不住暗啐自己，他猛地用巴掌用力拍了拍脑袋，很是鄙夷自己那藏在骨子里的卑贱……
唉！若是不去，这丫头还不知会等到何时？！韩南看了看窗外，风摆着树梢，细雨如织，灰蒙蒙的一片……
那小君山驿亭在山脚废弃的官道边，自从官道改从山中穿行后，先前从山脚绕行的道路就被废弃。、
但是那驿道一面是绿意葱茏的青山，一面是澄澈清透的湖水，途中还盛开着一簇簇一片片的各色野花，真是风景如画，慢慢的那里就成了大家踏青春游的好去处，道边小山坡上的驿亭正好可以歇脚。
这连着两日的阴雨，那儿应当没什么人吧。荒郊野外的两个姑娘，何况又是那般容貌……
韩南想想，吩咐下人速将车马准备好。还是趁这次跟她说个清楚好了，以免越拖越久……
那丫头也太倔了，不过倒是蛮像心绾小姐。一想到心绾倔强娇俏的模样，韩南的嘴角又不自觉地扬起……
小素恍恍惚惚中觉着马车停下了，她艰难地睁开眼睛……
王离挑开车帘，看着睡眼惺忪的小素，将她一把抱下马车放在地上。
“怎么又到了这里”小素双颊绯红，面前的老宅给她带来了血脉贲张的记忆，这家伙难道又想……
第三卷 沧海桑田 第五十三章 喜讯
第五十三章 喜讯
“在想什么？快进去吧”
看着一脸娇羞的小素，王离凑近了她的耳边喷着灼热的气息问道。若不是今日有正事要办，现在真想与她再战几回合。
小素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今日还要回去听夜风的消息，可没时间在这里缠绵……
“还不快进来，在磨蹭啥？”王离回头望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的小素，走过去将她拉进屋里。
“还是送我回去吧。今个儿我——我身子不舒服。”
“身子不舒服还站在外面淋雨，快进来歇着。”
小素突然用力把手往回抽，不行，不能在这里磨蹭了，这一进去又要好一会儿才出得来“不要！快送我回去！”王离将她的手拽得死死的，她只有用脚尖死死抵住地面，身子往后倾。
但这样的挣扎并没有给王离带来什么困扰，他手上稍一用力，就将她拖入了自己怀里，轻轻松松地将她托举起，抱进了房里，放在了软榻上。
小素身子被桎梏住挣脱不得，已然有些恼了，小脸涨得通红抱着王离的胳膊重重地咬下去……
王离硬没吭声侧着身子将她死死压在软榻斜起的靠垫上，眯缝着大眼对她吹着热气，周围的温度很快炙热起来：“丫头，再咬就不放过你了。”说完大大的喉结滑动着咽下口水。
“不咬未必就放过我？！我不欢喜这样。”小素撅起了小嘴，小声抗议。
“那你欢喜怎样？”空气有些燥热，王离舔了舔嘴唇，僵持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松开了小素。
面对王离隐忍的目光，小素风情万种地仰着头回瞪了他一眼：“我要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