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秦-第4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哦，他，我家老爷前几天回蓟城了，走的很急所以没能来向大人辞行，我家老爷还嘱咐让奴家向大人支吾一声，说等回来了再来府上拜访。”
王离见小素一口一个我家老爷，喊得那个亲热劲，心里一阵酸楚，挫败的垂下了头，不再说什么了……
大家听得糊涂，王离怎的会认识那沙老爷的。
王离也不作答，小素接口道：“大人是我家老爷的救命恩人，还和我家老爷结成了异姓兄弟。”
老夫人一听，笑容大大的绽开：“那还真是有缘啊，我们就这样成了亲戚，那甚是好，以后要多走动，你们要经常来陪我这个老婆子才是，特别是我的楚儿乖乖。”
楚儿已经伏在燕如的肩头见周公去了。
王翦和锦秀面面相觑，看着神色黯然的王离，无可奈何只能叹气。
小素和燕如抱着楚儿带着丫头们到燕如房里去了，王翦心疼地看着王离：“离儿，陪爷爷下一局吧。”二人于是到亭子里摆开了棋局，手谈一番。王离明显不在状态，没多大会儿就被王翦占了大片地。
王翦亲捋白须：“男儿当能放下，当庆幸她过得尚可……”
“我明白，爷爷。看到她还活着，我，就很……”王离哽咽已是语不成声了，遂起身“爷爷，我先回房了。”……
待楚儿睡着后，小素和燕如又回到了正厅，只看到了老夫人，却不见锦秀……
碧蓝的天空，几朵白云飘来遮住了耀眼的太阳，天色立时阴沉下来。
后院的马厩边，微有些气喘的锦秀唤来马夫，递给他一个天青色的小瓷瓶，细声的吩咐一番，又匆匆的走了……
夕阳颓去，晚风初度，满月把柔媚的清光洒落在暗藏芬芳的空气里。
在宽敞的偏厅，老夫人传上了丰美的晚膳，菜式品种虽还是无法和二十一世纪的那些奢华盛宴相比，但一道道精致的美味佳肴还是显足了主人的诚意。
美酒当前，还有动听的乐曲相伴，在主人的盛情之下，小素也不禁频频举盏，向王翦和老夫人敬酒。
而王离却只顾自斟自饮，从酒宴开始，他都似没抬眼，未看过小素……
年幼的楚儿也自个儿在那乖乖吃饭，根本不用人管，大家见了，纷纷点头称赞。
小素本欲也向王离敬酒，待举起酒盏却发现王离根本没看她，只得又悻悻的放下，心下不免失落，喝下的酒也没了滋味。
更让她心情糟透的事还在后面。宴后退下了众乐师，大家移至庭外，一面赏月吃水果，一面唠嗑。
不知怎么老夫人说起了王离的亲事，说已经打听到了好些个消息，于是娓娓道来：
御史大夫府上的三小姐正待字闺中，人传知书达理，生得又好，只是身子娇贵了些，怕不好生养；
还有蒙将军家的小姐，也是长的花容月貌，可惜性子太烈；
丞相家的千金啥都好，却又是本家，同姓王，那自然是不行了；
还有奉常徐家、廷尉李家小姐……
介绍完老夫人问王离有相中的没有？
王离漠然的答道都可，之后他飞快的看了小素一眼，见月光下，小脸一沉，盈盈秋水里盛满了漠落，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心下不免生疑：难道我看错了吗，她为何看似这么难受啊。漫上心间的怜惜和应守的礼数像海藻一样纠结，令他无可奈何难以取舍。
小素听到老夫人说的都是与他们家门当户对的小姐，心里不由得有些自卑，暗自紧张的等着王离的回答，无理地期望他能全部否决。
却听到了他已然应允，她的心像是在突然间碎裂。一想到这些小姐中的某一个将要和王离朝夕相处，同眠共枕……更是难过得顾不上自尊心和骄傲，连伪装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夫人见王离今天竟然乖乖的答应了，兴奋地越说越起劲……
盯着老夫人不断开合的嘴，小素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乘着老夫人停顿的功夫，起身告辞。
老夫人见天色也晚了，挽留了一番之后就让下人知会沙府的车夫备好马车。
不一会儿，沙府的车夫踩着碎步跑过来直接跪在了小素的面前，说那三匹马不知怎么开始泻肚了，已经快要站不住了，现在肯定是不能拉车了，今晚怕是都走不了了。
老夫人一听，忙要传上自家的马夫，要责罚他没能照顾好客人马匹的罪责。
小素忙拦住，说许是对草料不适应，这是小事不必再追究了。
老夫人顺势要留小素住一晚。
王离期翼的看着小素，小素却面露难色，执意要回，王离失望的垂下眼帘……
老夫人无奈，只得唤来自家车夫送小素一行回家。
锦秀方才一直没吭声，这时才用一贯清冷的声音说，现在世道乱得紧，就这样走怕是不稳妥，不如让小少爷送一程吧。
老夫人道极是，遂让王离送她们。
小素忙摆手说不用，王离却已经从车夫手里接过缰绳，一把抱起了楚儿向马车走去……
看着魁梧的王离抱着楚儿，被风扬起衣裾的背影，小素恍惚中有种甜蜜的错觉……
月光飘洒，星光隐耀，路上只有辚辚的车声和寂寥的马蹄声。
小素的心也仿佛随着车身摇晃起落，想着车帘外近在咫尺的王离，看着在自己怀里沉睡的楚儿，多么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风扬起王离的阔袖，拂过他的脸庞，一颗泪珠滑落到耳边，心也似被风吹老……
天不遂人愿，路再长也有尽头，马车还是驶到了目的地，在沙府门前停下了。
丫头们揎起车帘，先跳下马车。
王离站在车辕旁抱过小素手里的楚儿，又不由分说的捉住小素的胳膊扶她下车。
温热的体温顺着王离的掌心传到小素的胳膊上，小素的心一阵悸动，忍住不去看他。
下车之后，小素接过楚儿，十分客气的向王离道谢：“劳烦大人了，那奴家进去了，大人小心慢走。”说完转身就走，逃似的离开。
王离看着小素转过的背影，扬起手臂，嘴唇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大手停在空中捏成拳又收了回来，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眼前厚重的朱门慢慢地合上，哐的一声将他惊醒，将他幽长的视线挡在了门外。
原来要送走自己心爱的人是这么不易，是这样的痛彻心扉……
小素将脸埋在楚儿的肩上，泪水将楚儿的衣裳浸湿了大块，她加快脚步回到了房里，将熟睡的楚儿轻轻的放到了榻上，看到楚儿甜甜酣睡的小脸，忍住了想要冲出去的冲动……
窗外月光婉转，银辉遍洒，却怎么也照不进她的心里，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藏好那晦涩而又绝望的爱恋。
一夜无眠，快到凌晨时，小素方才睡去。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淬泣声……
第三卷 沧海桑田 第九章 二夫人病了
小素迷迷糊糊翻身，又睡。
“九夫人，九夫人——”嘤嘤的呼喊声，时断时续地从门口传来，小素腾地坐起，确定真有人在喊自己后，披散着发，吸着绣花靸鞋（拖鞋）吧嗒吧嗒的出了屋子。
外面天还未大亮，濛濛的见个小丫头‘扑通’跪在自己面前，耸着肩抽泣着：“九夫人，你救救我们二夫人吧！”语气很是焦急。
小素这才看清原来是二房院里的丫头冬儿，眼睛像个大水蜜桃又红又肿的。她忙将冬儿扶起让进了房里。
“二夫人怎么了？”冬儿抹了抹眼泪，脸上的脂粉早已被冲得不像样了，小素递了块帕子给她。
“我们二夫人病了有些日子了，又咳又喘的，却不让我们请医。方才，方才奴婢打扫的时候，竟发现地上的帕子里包着口血，我们二夫人，二夫人怕是活不成了，呜——求九夫人救救我们二夫人吧，去看看她，请个医士来给二夫人治治吧，呜——呜——”
“别哭别哭，我这就随你去。”
小素忙唤来丫头小缇去请‘回春馆’的高医士来，自己则简单梳洗，将青丝绾成一个髻随意的用几只玉簪别在了脑后，随手套上件素静的雪青深衣。临出门时唤来丫头绾儿和子姜照顾还在酣睡的楚儿。
其实二夫人的院子和小素的院子隔得也不远，穿过小片梅林就到了。但是，她们平素却少有走动，主要是二夫人性格极其古怪，一年四季都困在她的小院子里，听说怕有二十几年没出来了。
二夫人叫辛蔚，二十几年前原本是这咸阳城里红极一时的舞姬，能歌善舞，长得也极秀美，惹得不少王孙贵胄垂青，可后来却不知怎的跟了地位远远不及的商人沙老爷。到了沙府以后，就不怎么说话了，后来越来越孤僻。
沙老爷其实也蛮宝贝她的，每次来咸阳必先去她屋里瞧瞧，然后才去小素屋里看楚儿。只有这次除外，不过沙老爷走的时候倒是还记得嘱咐小素两句：这二夫人屋里的用置响头要多给些，这十夫人的花销要紧着点。
小素四年前刚落户咸阳的时候，还去二房坐过两次，毕竟自己小一些，按规矩理应去打个招呼，自己也想都在一个屋檐下，去亲近亲近也好。谁知去了两次都是剃头师傅的挑子一头热，热腾腾的小脸碰个冷腚……
起先小素还以为她是误会自己占了老爷的宠爱，遂就不再去了。过了几个月就知道了辛蔚夫人对谁都这样，连沙老爷都不例外。听说有一次沙老爷气得差点一把火将屋子给烧了，想把她给烧出院子，可她愣没挪窝。沙老爷无奈又亲自冲进去将已被烟子熏昏的辛蔚夫人给扛了出来……
小素于是又隔三差五的去唠唠嗑，觉得辛蔚夫人许是有什么伤心事才会变成这样的，她还经常亲手做些小菜和糕点之类的端过去……但这二夫人就像是用千年冰川雕出的美人，捂了几年都捂不热，好在她也没表现出嫌恶小素的模样。小素自己也觉着没意思，心道许是有人天性如此吧，像锦秀那丫头不也是这样吗，任你对她有多好，到头来还不是抛下自己走了，所以这两年就去得少了。这样想来，这次怕有一两个月都没去了吧。
进来辛蔚夫人的院子，在这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季节，这院子却和主人一样冷清，连一株花树也没有，只有一颗孤零零的老树，支愣着繁茂的枝叶，里面竟没什么鸟叫声传来，这鸟儿们竟象也知道主人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清静似的……
阴暗的房里，辛蔚夫人散着纠结的长发背后靠着两床褥子坐在榻上，双手用力撑着，闭着眼睛费力的喘息着，她面色苍白，嘴唇因为缺氧而呈暗紫色……
原来这辛蔚夫人也有哮喘病！小素轻轻叹息，她的前世就被哮喘病折磨了三十几年，对这哮喘病她实在太熟悉了。若是哮喘病发作了还好一点，起先听到冬儿说二夫人咳出了血，她立马就想到了林妹妹，林妹妹是得肺结核死的。在这个年代，得了肺痨就是绝症。若辛蔚夫人真是得了肺痨那就麻烦了，这里到哪去找链霉素雷米封这些特效药！不过看到辛蔚夫人是哮喘病发作了，小素就放松了一点，虽然还不能排除肺痨的可能，但哮喘病发作时若咳嗽咳厉害了，也会咳破气管里的小血管而引起少量出血。
听到房里进来了人，辛蔚夫人睁开了眼睛，原本细长妩媚的丹凤眼此刻却是黯淡无光。她疲倦的看了小素和冬儿一眼，又合上了。
小素让冬儿在外面候着，自己先和二夫人说几句话。冬儿乖乖的出去了，小素轻轻的坐到床栊边，看到辛蔚夫人憔悴的模样，不禁一阵心酸，将手合在她瘦骨嶙峋的手背上，幽幽地说：“待会儿让医士好好看看吧。”
“出去”辛蔚夫人闭着眼睛冷冷地迸出两个字，只是因为中气不足没什么力道，反倒像是哀求。
小素叹了口气，摸了摸榻上的褥子，眉心拧在了一起：这褥子太薄了，哮喘病是热不得冷不得受不得一点寒凉的，再看看屋子里冷飕飕的，竹帘卷起，窗帘也大开，时不时有沁凉的晨风透过窗棂吹进来。
小素于是走到窗前放下竹帘，又拉上轻薄的碧紫色锦帘，从腰上拿出火镰点燃了屋里的十二童子灯。十二盏灯一起点燃，不但明亮而且还带来了些许暖意“这样就暖和多了吧！干嘛总是冷冷清清的呀，回头我让小缇拿个厚褥子来……”
辛蔚夫人也不搭理她，由着她自个在那说。
门外冬儿报：医士来了。小素忙将医士请进来。
辛蔚夫人睁开眼睛，用力喊道，有些歇斯底里
“出去——”因为太过用力而又引来一阵咳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薄薄的两片嘴唇更加乌紫。
“好，好，你不要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