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秦-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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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辛蔚夫人她就觉得心痛，为女儿痛苦了一生，付出了所有，却没有听到过女儿喊她一生‘娘’。
小素很想让锦秀知道这些，很想让她去辛蔚夫人坟上去祭拜，去喊一声‘娘’，以告慰辛蔚夫人在天之灵。但是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她一个人在宫里，身边也没个可以倾诉可以给她安慰的人，若是在激动一下弄出个啥事来……
“夫人——夫人为何——你为何断定她是自尽？她为何要自尽？”锦秀的眼前已经有些模糊，清瞳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不过才认识几个月而已，她却是像听到了最亲的人去世的消息一样难过。
“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我答应你，很快就会让你知道的……”
小素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寺人雎的声音“博士该回了。”
她们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看窗外。啊，原来天已经黑了，而且今晚外面格外黑，好似乌云蔽月，没有一丝光亮……
“那我走了，希望能快些再看到你。”小素垂下头，有些不舍。
“嗯”锦秀的眼底溢满了忧伤，她还没沉浸在悲痛中。
第二天，沙老爷就被放了出来。回到家里就被一系列的消息弄懵了：辛蔚夫人病去，南音下毒害楚儿，被处死。小素被大王封为博士……
他觉得自己在牢里一天，外面就像过了十年似的，每一个消息都让他震惊。辛蔚夫人的逝去更是让他悲痛不已，过了二十几年，觉着她似乎终于将那孩子放下，似乎要开始原谅他，却突然病逝，这让他尤其郁闷难以接受……他没换衣袍就直奔后山辛蔚夫人的坟前祭拜了一番，后来又去南音的墓前看了看。
对于南音的事，管家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还把从塘里摸上来的小瓷瓶交给了他，那里面还有半瓶‘游仙散’……
他对南音只有厌恶和愤恨，故听到她被处死的消息也并无异议，又见小素还是好好地安葬了她，也就为多说什么。
倒是对大王突然做了博士的事，问了个仔细。
管家只知道老爷这次是九死一生，连武侯府的大将军出马都没能救出老爷，最后还是九夫人求了侯爷，冒死进宫面圣，用梦境为大王卜算未来，结果都实现了，这才救出了老爷，九夫人也被大王封为了博士。
听完白管家的话，沙老爷只觉得他的后背已是冷汗涔涔，连刚换的衣袍都被汗透了。他没想到营救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波折，会是那么凶险，而自己竟然已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还浑然不觉……
沙老爷默然不语，提起笔在礼牒上洋洋洒洒地写下几行，而后交给管家让他送去武侯府。明日他要去武侯府登门拜谢。
沙老爷又从柜子里拿出了那个破旧的药袋，紧紧地握在手里。
小素听说老爷回来，晌午就从红映雪兴冲冲地回到了府里。赶着去老爷的屋里去请安，路上碰到管家，她还吩咐管家给府里的下人每人都发一吊赏钱……
等她到了老爷的院子，却被二安拦住，说老爷已经歇息了。
她只得把二安拉到一边，问了问老爷的情况，有没有哪里受伤？老爷有没有说啥？
二安扬起嘴角，说老爷还好，回来后就去了后山祭拜二夫人，并没有说别的什么。
听到说老爷没受伤，她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放心的回到了自己院里，准备待老爷醒了再去请安。
楚儿也在午睡，小缇看到小素，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灰色的小绸布包袱递给了她，说是老爷方才拿过来的，而且再三叮嘱不可弄丢了，一定要交到夫人手上。
小素接过包袱，摸着里面有些硬硬的，她狐疑的拿着小包袱走到案边坐下，丫头们也好奇地围了上来。
待灰绸布打开，露出一个灰不溜秋的破药袋。看着药袋上的补丁小素不禁愣住……
丫头们有些失望，但还想看里面装了些什么，都还不肯走。她们瞪大了眼睛，期待这破旧的药袋只是为了迷惑人，而从里面拿出来的竟是稀世的珍宝……不然老爷为啥这么慎重的再三叮嘱呢？！
小素的手指已经有些微微地发颤了，她慢慢地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掏出来：半块玉璧，一小块金子，一串燕国的刀币，还有一个已经变成了深褐色的桃核，桃核的一角已经被磨去……
丫头们发出失望的咂舌声，小缇见夫人垂着头，半晌也不言语，肩膀还不时的耸动，遂挥手和丫头们悄悄地退出房去……
小素眼中的泪花吧嗒吧嗒的滴落到药袋上，她的脑海里都是傅伯将药袋交到她手上的情景，还有傅伯在血中挣扎……
不知老爷从哪里找到的，但是过了这么多年为何到今天才交给她……小素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不想再想下去了……
她将眼泪拭干，拿起了那半块玉璧细细的端详，往日与王离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她不禁莞尔一笑，心里顿时又被甜蜜盈满……
过了一个时辰，小素估摸老爷该醒了，遂又来到他的院子里，带上了两捆竹简，上面记着这段时间整个的收支账目，还带上了那个药袋。
沙老爷一手拿酒壶，一手拿着酒盏，正在自斟自饮，神情分外得落寞。
看到小素，沙老爷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他招呼小素到对面坐下，将下人都退下。
见到老爷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小素长吁一口气，她扬起嘴角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老爷回来了。”她将账目放到案上，将药袋也放到一边。
沙老爷预想的暴风雨没来，还看到了阳光，不禁有些奇（炫书…提供下载…）怪。他讪讪地点头：“嗯，听说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老爷我性命难保，谢谢你。”
“这不是应当的吗？奴婢和老爷是一家人啊。而且老爷当年不但救了奴婢，还收留了奴婢，这份恩情，奴婢一直无以回报。此次老爷有难，奴婢自当全力相救，幸而老爷运好福厚，这次才能逃过一劫。不过，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爷今后一定会顺利的。奴婢就祝老爷从今往后都顺心如意。”
小素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沙老爷的眼角总是不经意地瞟向案上的药袋，面上一阵阵地发热，心里暗自嘀咕，难道她还没想到是我藏了这药袋，藏了这么多年，害她不能去投奔亲人？！怎么会呢？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这么聪明的人怎会想不到这点呢……
他不知道小素也有不愿相信的时候，把老爷当了五年的恩人，对老爷抱歉了五年，她真不希望老爷是这种人。不过她看到沙老爷面上的表情，心下已经有几分明了了。
小素打开竹简，但是却没有谈账目，而是向老爷解释南音的事。
“老爷已经知道南音夫人的事了吧，她想害楚儿，奴婢不敢再留她……”小素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也不知道老爷是不是舍不得。她接过沙老爷的酒壶为他斟满。
“哦，我知道了，楚儿没事吧？你做得好。来，你也来喝一点吧，以后怕是再难和你一起饮酒了。”沙老爷从案上又拿起一个酒盏，斟满了递给小素。他把竹简又合上，放到一边：“今日不谈账目，我们喝酒。”
听了老爷的话，小素突然觉着有些伤感，觉着老爷有些可怜。她高举起酒盏，向沙老爷敬酒，而后掩袖一饮而尽。还好，这酒味道还蛮甘醇，入口感觉还好，一点也不呛喉，小素放下心来，又为沙老爷满上。
二人边饮边谈，沙老爷重点问了大王为何想要自己的性命，小素又是如何让大王改变心意放了自己的。
小素遂笑着也将梦中卜卦的事告诉了沙老爷。当然她并没有说嬴政是为了辛蔚夫人的秘密想要他的脑袋，而是猜想是不是因为他冒犯了公主，大王想为锦秀做主。
听到小素的梦卦，沙老爷抬起眉觉着很是新奇，不过他倒不怎么意外。过去的五年里，小素偶尔总是冒出些他听不懂的话来，那些新奇的想法创意他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现在再说啥他也不奇（炫书…提供下载…）怪了，只是觉着很新鲜。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有些酸楚，这么如珍宝一样的女人却终是不属于他……他又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三卷 沧海桑田 第三十三章 完璧归赵
第三十三章 完璧归赵
该来的总是要来。
终于，小素还拿起了那个药袋，举到老爷面前“这个——是老爷捡到的？”
沙老爷只盯着自己的酒盏“是。”又为自己斟满酒，一仰脖倒了进去。
小素看着沙老爷，等着他解释，等着他告诉自己，这是他想方设法刚从别处寻回来的，若是他这么说，她决定就这么相信。
可沙老爷只是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酒，仿佛看着一盏毒药，要下很大的决心才又仰脖一饮而尽……
“那是老爷何时捡到的？”小素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许是因为饮了酒的缘故还有些沙哑。
屋子里只听得到沙老爷吞咽酒水的声音和小素有些沉重的呼吸音，时间在煎熬中慢慢的过去，沙老爷终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小素：“是五年前，你啥时掉的，我就是啥时捡的。”
他说很慢，似乎已经喝多了酒，声音有些打结，还有些含糊，但已足够让小素能听明白这话的意思。
说完，沙老爷又垂下头开始倒酒“所以老爷我不是你的恩人，从来就不是！你白感激我了，我是个坏人。我丢掉了辛蔚的娃儿，藏起了你的东西……”
“你为啥要这么做？我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却突然身无分文，要去投靠的信物也没有了，举目无亲……我当时有多害怕你没有看到吗？”小素想要忍住的，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她紧紧地捏住药袋“过去的五年，我有多感谢……我觉得自己很幸运碰到了老爷。”
“在那天你和你义父刚走，那小子就拿着画像来找了。他拦住我，问有没有看到这画中的女子，是他的夫人……我看着你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说没有……
所以，不要再感谢……明天你就和我一起去武侯府，该结束地总要结束……你——”沙老爷拿着酒壶的手指着小素，红着眼眶看了一眼她，又把视线收回到酒盏：
“不要再怨恨我，也不要再牵挂啥。楚儿有子姜，我会将子姜收房的。小缇若是她想，就让她跟你去吧，也伺候惯了的。武侯府啥都有，那小子也不会亏待你的，老爷我就不给你添啥了。来，这一杯就当我——给你赔罪了。”沙老爷举起酒盏又仰脖饮下。
小素也慢慢平静下来，她抬起眼睫，静静地看着沙老爷“还是要谢谢老爷这几年的照顾，楚儿就拜托老爷了。也，谢谢老爷今日告诉我这些。”小素毅然举起酒盏，也一饮而尽。她饮完这盏酒后即放下酒盏“我走了。”说完攥紧药袋用袖子抹去眼泪，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翌日，天地间仍旧是白濛濛的一片，漫天的烟雨好似无穷无尽。
快到晌午时，沙老爷和小素带着贴身的随从来到了武侯府。
王离穿着墨绿色锦袍，早已喜滋滋地候在大门口，看到沙老爷忙迎上前，嘘寒问暖招呼了一番。这次他倒是没有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地看向小素，他只是大大方方地受了小素的礼，就没再看她了。
沙老爷也笑着寒暄，说了些感谢的话。
王翦和老夫人已经在侧厅设了筵席等着他们。
沙老爷虽然在礼牒上没有言明，但大家都心照不宣，今日来的主要目的，除了来感谢拜访外，就是谈小素的事情。
昨日上朝，皇帝已经特别问过王贲了，问王离不是有失而复得的夫人吗？那和博士邱氏又是咋回事？王贲当然只能据实回答，说王离失而复得的夫人就是小素，就是博士邱氏。皇帝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说，那甚好，甚好，希望二人能早日重聚。
有了皇帝的过问，这件事就变得十分迫切了。王翦王贲向来也是处事果断思维缜密的人，所以希望这事能尽快解决，这样也可打消皇帝的顾虑，将退亲风波早日平息……
沙老爷若是如大家希望的那样能主动将小素送还给王离，那就最好，如若不然，王贲也准备就算威逼利诱，也要让沙老爷松口的……
此番招待沙老爷，酒菜都是最好的，即使不比宫廷国宴，也差不到哪里。
宾主在琴瑟婉转舒缓的乐音下畅饮寒暄，待酒过三巡，菜也用的差不多了，沙老爷再次举盏向上座的王翦和对面的王贲王离“在下此次前来，主要是来感谢各位将军大人，在下还带了一个谢礼，希望能合大人们的心意。”
他这话一出，王翦立马挥袖退下了乐工。偌大的厅里立时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