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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小宅门-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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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秀玉轻轻扯了李承之的衣角,小声道:“做什么吓人。”
    李承之板着脸道:“还不是你宠坏了她们,一个两个都没大没小起来,日后
有不服你管教的时候。”
    金秀玉撅起了嘴道:“你不在时,多亏她们几个劝慰我,个个都是提心吊胆
费心费力,生怕我伤心难过,又怕我伤了身体动了胎气,事事都要想周全。你不
夸她们有功倒也罢了,还教训起人来,就不怕寒了她们几个的心?”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赏罚分明,方为驭下之道。”
    金秀玉撇着嘴:“这会子在家,你那一套生意经还是留着对外头人说教去。”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他推开远远的,倒头往枕上躺去。
    也是两人重逢的感动已经过去,这会子又恢复到平时的生活状态中了。
    李承之哪里不晓得这是她又使起了小性儿。本来真儿、春云等几个丫头,忠
心耿耿无微不至,他都是看在眼里,既欣慰,也十分地欢喜。不过是因着男主人
的身份,总要敲打敲打,省的几人仗着主子宠爱翘了尾巴。
    他见妻子不理他,自然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得又闻声软语地哄
了。
    金秀玉其实倒不是使小性儿,她是因着前头一时忘情,只顾着自个儿同丈夫
团聚了,忘了老太太那头,这会儿才磨磨蹭蹭说道:“奶奶那边,你可去请过安
了?”
    李承之瞪大了眼睛道:“你这会子才想起奶奶来?”
    金秀玉红了脸。
    李承之转而笑道:“我一回来,便先见了奶奶,然后才回这边来,你放心罢。”
    金秀玉装模作样道:“我自然放心的,你素来是孝子贤孙,不需我提点。”
    李承之见她分明心虚,还要装样,着实可爱,还是拿手拧了一下她的鼻子。
    门上突然扣扣两声轻响,真儿的声音在外头说道:“大少爷,少奶奶,底下
来回话,人已经追回来了。”
    李承之蹙了眉,一面因打扰了自己小夫妻温情而不快,一面也是满头雾水,
不知对方所云。
    他便问金秀玉道:“什么人追回来了?”
    金秀玉先是一愣,这才想起,她将柳弱云和来顺软禁,是在李承之出城去大
王庄和小李庄之后,难怪他不知道这件事儿。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破局(1)
  听完金秀玉所说,李承之皱起了眉头。
  “既然已经查到了线索,明确同柳氏和来顺有关的,只管审问查证便是,拖久了反倒夜长梦多。”
  金秀玉点头:“若不是因淮安大水,你又被困在庄子里,这事儿也早就该了解了。”
  她叹了口气,抚摩着自己微微有点硬的小腹,脸上流露出一丝疲倦。
  李承之摸了摸眼睑下面,那里有隐隐的青色,转而又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这事儿你不用忙了,交给我来处理罢。”
  金秀玉吃了一惊:“你可从不曾插手家里的内务,这次怎么?”
  李承之轻轻抱了她道:“你怀着身子,前面已经一次险象,哪里舍得再叫你费心费神。说到底,我才是家里的男主人,这家务事又有什么管不得了。”
  金秀玉还待说什么,李承之拿食指点住她的嘴唇。
  “听话。”
  两个字融化成一股流熨帖心房,金秀玉抿嘴一笑,乖巧地点了点头。
  李承之扶她躺下,嘱咐好生休息,这才出来到了外室。
  真儿、春云和花儿都在屋里等着,他冲她们点点头,又指了指内室,并没说什么,径直往外头走去。
  三个丫头会意,不用商量,只将花儿留下了,真儿和春云都跟在后面出了门。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院子里头,两个小厮正按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
  这女人头发衣裳都显得凌乱,几绺头发粘在脸上,嘴里绑了一根布条,使她难以说话。
  李承之扫了一眼,就认出这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式清秋苑的莲芯。
  莲芯原本犹自不服,不断地扭动挣扎着,但李承之一出来,她先就是一凛,等他那双眼睛在她脸上一扫,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窜到胸口,浑身都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李承之也不说话,只管往外走。
  真儿和春云指挥小厮,推着莲芯,一行人跟在他后面。
  一路出了明志院,到了关押来顺所在的三座小小的抱瞎里。
  这座抱夏原本就是为了主子们处事所设,里头的一应摆设,包括纸墨笔砚等物都是齐全的。
  李承之进了门,往那椅子上一坐,真儿和春云便先命人立刻烧水泡茶上来。
  莲芯没进来,小厮们押着她在外头廊下候着。
  真儿晓得李承之大约是要一次性将事情给处理完,中间定要用人,早已吩咐一些丫鬟小厮和婆子家丁在外头候着。
  等着茶水的功夫,李承之先向真儿和春云又问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方才他怕累着金秀玉,只问了一个大概,这回却将所有细节都问的清清楚楚,包括事先调查的情况,如何起了怀疑,如何盘问,柳弱云和来顺各自又是怎样回答等等。
  真儿和春云一个说,一个敲边补充,将事情说得一清二楚。
  李承之听了,也不做声。
  正好热茶上来,真儿给他斟了一杯,他拿在手里,用茶碗的盖子轻轻摩挲着碗口。
  “这么说起来,还有管如意,是逃了?”
  真儿点头道:“这就是做贼心虚了,他若是没做过什么,何必要怕,何必要逃!”
  李承之正好放下茶碗,拿手指点了点她:“这话说得在理,春云也有开窍的时候。”
  这话听着不大像夸赞,春云微微尴尬,真儿却捂嘴偷笑。
  李承之想了想,又道:“你们从哪里找回莲芯?”
  真儿答道:“往大厨房的路上。”
  李承之点点头,想了一想,心中有了主意。
  “去,唤来顺媳妇过来问话。”
  “啊?”春云面露惊诧,张大了嘴巴。
  真儿捅了她一下,道:“大少爷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你惊讶什么,只管照着吩咐做就是。”
  春云当然知道大少爷心思慎密,精明能干的,她不过是自然反应罢了。既然有吩咐,她照做就是了,便命人去唤来顺媳妇。
  不多时,来顺媳妇跟着一个丫鬟进来,她微微佝偻的身子,像是不敢抬头,进了屋子,却还是忍不住悄悄抬了一下眼皮子,一接触到李承之锐利的眼神,立刻又缩了回去。
  她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声“大少爷安”,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李承之也不说话,只拿眼睛注视着她。
  真儿和春云立在一旁,另一边则是方才李承之叫进来的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两边都是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气势森然。
  来顺媳妇渐渐只觉身体如泰山压顶,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时候,李承之才开了口。
  “来顺交予你保管的银子,都在哪里?”
  头一句话就让来顺媳妇心一抖:“奴婢,奴婢不知大少爷所说为何物。”
  李承之不笑不怒,只说道:“贪墨河工一事,来顺已经全部招人,所得银子都交由你保管,难道你想否认?”
  来顺媳妇只觉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来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样招人了?
  不过她在李家做了这么几年的管事娘子,到底也是有几分见识的,猜测这有可能是李承之的诈词,仍然硬着头皮道:“来顺被软禁之时,奴婢已经听闻,是大少奶奶怀疑他贪墨河工。然而奴婢夫妻二人在府中多年,从来都是勤勤恳恳,从不敢做出一丝一毫背主的事情。也正因着奴婢夫妻都担着内外管家之责,约束下人,往日里定然有得罪人之处,不知是哪起子小人,造出这样的谣言,诬陷我家来顺。情大少爷明察,奴婢誓言,来顺绝不敢做出贪墨河工这样的混账事!”
  李承之“哦”了一声。
  春云听着,觉着这话十分刺耳,又说是大少奶奶怀疑来顺将他软禁,又说是小人造谣诬陷,这岂不是说大少奶奶听信谗言,好坏不分?她立时便不满起来。
  李承之却并未对她这番言辞有所动容,依然面无表情道:“你不必巧言狡辩,来顺贪墨河工银子,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以致河堤败絮其中不堪一击,这事儿已经确凿无疑。我这里有修堤工匠的证词,人人都一口咬定,那笔银子都进了来顺的腰包,大王庄和小李庄在洪水中丧生的几条人命,都是来顺造的孽!”
  他说话之时,语气忽高忽低,眼睛也一直锐利地盯在来顺媳妇脸上,尤其说到最后一句话,上半身往前探,声音压得极低极沉。
  来顺媳妇仿佛见到了那几家的人在像她和来顺索命,浑身都有些发凉。
  她扑通一声跪倒,又是委屈又是焦急道:“冤枉!大少爷明察,修堤之时,来顺就曾与奴婢谈起,那起子工匠最会偷奸耍滑,修堤之中每多怠工,都是来顺严词厉色方才监督完工。定是因此得罪了他们,所以这起子人串通起来陷害来顺。大少爷明察!”
  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面红耳赤,提泪纵横。
  春云听得直皱眉,扭头看真儿,也是满脸不悦。
  “你说来顺遭人陷害,有何证据?”
  来顺媳妇正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一听李承之的话,立刻直起身子道:“这差事是柳姑娘交给来顺做的,钱虽是来顺出的手,账却是柳姑娘记得,请大少爷从柳姑娘手上拿来账目,一查便知。”
  李承之冷笑道:“果然狡辩!柳姑娘于河工一事懵懂无知,又因妇人之身无法亲自督工,因来顺素来办事妥帖,这才将这件顶顶要紧的差事交付于他。如今她也已经招人,乃是来顺欺她无知,做的假差事,报的假账目。柳姑娘与你夫妻全无瓜葛,她的话,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来顺媳妇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柳姑娘,柳姑娘当真这么说?”
  “当然。这一应恶行,都是来顺一人所为,与柳姑娘全无干系。”
  李承之斩钉截铁。
  来顺媳妇脸上却血色全无,连嘴唇都苍白起来。
  不对,不对,柳姑娘绝不会这样说,她绝不会这样说!
  但是,她越是这样想,反而越是心虚,眼神中明显透着慌乱。
  李承之眯起眼睛道:“来顺家的,你还不招认,到底将贪墨下来的银子都放于何处?”
  来顺媳妇白着脸,眼神直愣愣地,摇着头道:“奴婢不知!我家来顺是冤枉的!大少爷明察!”
  李承之摇摇头:“人证俱全,念你夫妻二人在府中多年,都是有体面的人物。我再容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好生想想,到底将银子放在了何处。”
  他冲真儿点点头,真儿会意,命人将来顺媳妇带了下去。
  李承之饮了口茶。
  春云在一旁欲言又止,被真儿拉住了。
  “大少爷行事,布局精密,你在一旁看着就是,无须多言。”
  春云拧着眉毛想了想,到底听了她的话,既然糊涂着,不妨糊涂到底,最后再求个明白罢了。
  李承之放下茶碗,又说了一句:“带莲芯过来。”
  底下应了一声是,果然莲芯被推了进来。
  她嘴上绑着布条,无法说话,身上依然五花大绑着。这会子,她已经不挣扎了,只低着头,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破局(2)
  李承之让人带莲芯进来,却并没有让人解开她的束缚。
  “柳弱云问大少奶奶要了修缮河堤的银子,却见财起意,串通来顺,让工匠内里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外头却粉饰太平,将那河工银子都贪墨到自己的手里。来顺不过是被你们主仆要挟,无奈为之,银子也尽归你们主仆所有,并未与他半毫。这些,可都是实情?”
  莲芯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苦于无法出声辩解,直将面皮涨的通红。
  一旁的春云,听了这几句话,也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李承之;真儿却十分地钦佩。
  李承之并不理会莲芯的表现,只接着说道:“河工贪墨一事,不过是主仆恶行中的一桩。另有一桩,便是印子钱。”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莲芯。
  果然一提到“印子钱”三个字,莲芯浑身一震,脸上迅速地褪去了血色。
  李承之心中有数,口里则继续说着。
  “你们主仆,利用假账,欺大少奶奶不懂账目,每多超出实际预算支钱。又利用与管如意的关系,对外打着李家的旗号做后盾,方楚印子钱去,每月要收五分的利息。惹得外头怨声载道,戳着李家脊梁骨骂黑心商人。这可是实情?”
  莲芯这回依旧摇头,只是脸上却一片苍白,方才是气愤,这回却透着心虚。
  这时候,屋内人人都把心神放在了李承之所说的两件事上,看着莲芯的目光中都流露出鄙夷之色。趁人不注意时,真儿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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