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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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她,搞不好大家还嫌无聊咧!
所以啰,换个角度想,她提供给镇上的人一点闲磕牙的话题也算造福啊!
自嘲地笑了笑,她正要继续往前,一个怀孕的年轻少妇突然快步走了过来,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兰心!兰心!”
她一看清对方,不禁拉开一朵灿笑,将车子靠边停下,跳下车。“嗨!香蓉!”
“兰心,你可回来啦!这几年你去台北读书,我们多无聊啊!”李香蓉拉住她的手,显得相当兴奋。
“哦!是因为太无聊才一直生小孩吗?这是第几胎啦?”她揶揄地瞄了一眼高中好友的肚子,不得不佩服,人家高中毕业才两年就嫁给了同班男同学,现在都已经当妈了,她却还不太长进地在混日子。
“坏丫头!还敢取笑我!”李香蓉捶了她一记,嗔怒道。
“呵呵呵,香蓉,你老公疼你吧?有没有欺负你,有的话告诉我,我去教训他。”她揽住李香蓉的肩膀,一手握紧拳头,故意瞪眉竖眼。
“他从以前就最怕你了,有你替我撑腰,他哪敢啊?”李香蓉半开着玩笑,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那就好,算他懂得惜福。”她看着好友,欣然地点点头。
“对了,你要送花到哪里?”李香蓉看着车子后方的花苗。
“送到山边那栋‘鬼屋’。”她笑着朝山边努努嘴。
“啊?那里啊!”李香蓉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诡异。
“怎么了?”她奇道。
“有人买下那问房子,虽然经过整修,但看起来还是相当阴森,而且啊……”李香蓉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那里有点怪怪的。”李香蓉压低声音道。
“怪怪的?”她愣了一下。
“对啊!屋主好像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偶尔会到镇上买东西,可是从来不和大家打交道。”
“这有什么好怪的?外地人嘛,难免冷漠一些……”她耸个肩,不以为然。
“哎,怪的不是这个中年人啦!而是那栋别墅,镇上几个小萝卜头曾经像我们以前一样跑去那里探险,结果,听到了奇特的声音,而且还看见了一个晃来晃去的鬼影,差点吓掉大家的魂……”李香蓉煞有介事地描述着。
“拜托!小鬼的话能信吗?以前你和肥仔他弟弟不也认为那里有鬼。”她噗哧一笑,翻了个大白眼。
“可是,连瓦斯行的老板也看见啦!”李香蓉低嚷着。
“到底看见什么?”
“一个黑衣鬼!听说每天晚上都会出来走动,而且动作很……像强尸……”李香蓉绘声绘影地道。
“真的假的?”她兴奋地眨眨眼。
“哎,总之,镇上的人现在都对那栋房子敬而远之,没人敢靠近,只有你爸还敢去帮他们整理庭院。”
“真的有这么可怕吗?”听李香蓉这么说,她的好奇全部被燃起了。
“我知道你胆子大,但去到那里还是得小心点。”李香蓉光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邵兰心从小就是这种率直的女孩,帅气、开朗,大剌剌的个性充满冒险精神,但有时难免莽撞,总会让她身边的人替她捏把冷汗。
“放心,我现在已经不会再惹事了。”邵兰心笑了笑,拍拍好友的手臂,带点迫不及待的心情眺上车。
“根据我多年来的观察,你这种人就算不惹事,事情也会惹上你。”李香蓉无奈地摇摇头。
“哪有?我早就改掉我的坏毛病了。”她没好气地扮个鬼脸,重新启动货车引擎,向好友摆摆手,催着油门前进。
“你哦,好奇心加上好管闲事,这毛病改得掉才怪。”李香蓉目送她离开时不禁在心里咕哝。
邵兰心驾着车穿过小镇最热闹的商街,脑中一直转着李香蓉的话。
不是她爱夸张,只有疯子才会来住那栋房子,记忆中那里围墙倾圮不说,建筑物还像受了诅咒似的爬满了树藤,活像电影里那种古老恐怖的欧式建筑,以一道锈掉的镂花锻造大门与外界隔绝,仿佛里面埋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恐怖事件,显得吊诡又邪门,每次她和一群孩子到那里去时,总觉得随时都会从里头跑出一个吸血鬼……
到底屋主是什么样的怪人,竟然会看中那幢破别墅?
那个被议论纷纷的鬼又是怎么回事?
暗暗思忖着,她加快了车速,有点等不及想探个究竟。
转着方向盘,车子绕过弯道,一抬头,那幢古老的建筑便近在眼前。
隐藏在浓荫深处,远远避着镇上所有的住宅,像个孤僻的人离群索居,居高临下,正好可以俯视小镇风光。
这间别墅占地广,地点佳,听说当年的主人还拥有整个小镇的上地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原本应该是栋雅致的欧式尖顶建筑就这样荒废了……
她将车子停在大门前,透过熟悉的锻造大门,盯着别墅,发现它的确被“适度”的整修过了,虽然以花岗石砌成的墙上依旧爬满了青藤,但窗户全换新了,一些横生的蔓草也被清除了,只是新主人好像不想让它焕然一新,只做些重点的整理,因此整幢别墅仍然散发出一种属于它特有的沧桑和深沉,而且就像李香蓉说的,有点阴森,尤其在山岚缥缈间,诡气更甚。
她实在搞不懂,既然要住,为何不把房子弄得明亮一点?窝在这么晦暗的屋子里,难道不会生病吗?
摇摇头,她将车停稳,下下车,将花苗箱子从后方抱下来,走近大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通知主人她已经来了,大门边找不到门钤,难道要她扯着嗓子吼叫吗?
正迟疑着,她发现大门并未上锁,心想,也许主人早就知道老爸会来吧?
于是,她也没多想,迳自推开门,走进了广大的庭园。
其实,这个地方她可熟了,从国小到高中,她偷偷来了不下数十次,有时带队来闯,有时和老爸赌气自己一个人来这里静一静,总之,这里就像她的秘密基地一样,哪里有树,哪里有洞,哪里可以躲起来吓人,她都一清二楚,唯独房子上了锁,多年来她想尽办法想溜进去都没成功,当然,有大部分原因是她那群胆小的跟班极力的阻止,因为他们怕她会被鬼抓走,再也回不来……
呵呵,回想起那些男生的害怕眼神,她就觉得好笑。
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总觉得过去那段年少时光真是无忧无虑啊!
举步沿着小径往前走,整个园子已不再是荒烟蔓草,看得出来她老爸已经略做整理,基本的庭园硬体结构已然完成,砖石砌出了一条雅致的通道,呈一道弧线直通向别墅的正门。通道的两旁明显地已被锄过草,翻过土,就等着把花种下。
“唉!这栋房子太阴了,把花种在这里真是太可怜了。”她转头看着后方巨大的宅子,口中念念有词。
不过,她倒有些庆幸围绕着房子两旁的几棵山樱花没被砍掉,那几株山樱花总会在春天来临时绽放一片深粉,像一团粉色轻纱遮掩着整栋建筑,充满了一股迷人的神秘感,那是她最喜欢的景致……
现在,点点花苞已经在枝头待放,再过几天,应该又有美景可赏了吧!
正盯着山樱花树出神,突然,别墅的窗户掠过一抹诡异的黑影,她一呆,以为自己闪了神,揉揉眼睛再定眼一看,什么都没有。
“啐!都是听了香蓉的话害我受影响。”她喃喃嘀咕着,回身将箱子放下,她熟练地戴上手套,拿出铲子,准备在预留的土壤里种下一株株的花卉。
但她才刚要挖土,倏地,屋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玻璃碎裂声,接着,一个怒吼声陡地在幽静中爆开——
“该死的!该死——”
她愣了一下,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缓缓踱到窗边,凑近窥探。
里头空荡荡的,似乎没人……
她蹙着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在这时,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又从屋内博出。
“呜……”
她心头一凛,觉得不太对劲,轻敲着玻璃,试探地喊道:“喂,里面有人吗?”
四周又恢复了静寂,屋内也没有任何回应,她搔了搔头,再一次凑向玻璃,眯起眼睛,想看清楚些。
突然,一道黑影在客厅的角落动了一下,接着,又是一阵匡啷巨响,她大惊,终于看清楚一个人躺在客厅通往楼梯的地板上,四周全是玻璃碎片,她呆愣了一下,立刻捶打着玻璃窗大喊。
“喂!你没事吧?喂!里面的……”
那人动了一下,可是站不起来,看起来像在痛苦挣扎,又像受了伤,而屋里似乎没有其他人在……
顿时,她好管闲事的性子又犯了,没有多想,拔腿就跑向别墅正门,可是门被锁住了,进不去,她看向一旁的大窗,灵机一动,试着拉拉看,窗户果然并未上锁,于是她也不管什么礼貌和客套,爬上约一个人身高的窗台,直接跳进屋内。
相较于别墅外观的老旧,屋里的装潢倒是新颖得让人吃惊,像是经过专人设计似的,简约且优雅,各式家具清一色的褐、灰、黑,衬着白色的墙壁,令人有种走进了台北某个高级住宅的错觉。
宽敞的客厅里除了一座禅意十足的灰色沙发和黑色茶几之外,几乎没什么冗物,虽说很有格调,可是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有些空荡萧瑟……
还有冷清。
但邵兰心无暇细看,因为躺在地板上挣扎的那个人一下子就攫住了她的视线,她大步走向他,蹲下身急问:“喂!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唔……”那人身上裹着黑色浴袍,面向地板趴着,身体微微蜷着,一副痛楚的模样。
“喂!你还好吧……”她伸出手想扶起他,不料手才刚要搭上他的肩,就猛地被甩开。
“别碰我!”他霍然抬头,瞪着怒眼,像只恶狼般嘶喊。
她吓了一大跳,怔怔地杵着。
眼前这个男人满头乱发,一张脸几乎藏在大概有一整年没刮过的胡子里,只剩下那双炯烈又饱含怒恨的眼睛。
看不出年纪,不过看起来相当瘦削,甚至有些委靡,活像是被关了多久的囚犯似的,全身散发出一股惨白的绝望。
但更令她吃惊的,是那一大片从浴袍领口露出来的烧伤痕迹,沿着锁骨往下,好像整个右半边都被烧伤……
“你在看什么?”男人以左手揪住领口,狂怒地大吼。
“呃……没什么……”她愣愣地摇摇头,仓皇地收回目光。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滚——”他怒声咆哮,可是,声音虽然激昂,他的身体却仍然软软地倒在地上,无法站起。
这人是不是病啦?怎么右手和右脚看起来好像怪怪的?
邵兰心愣愣地暗忖,好半晌才回过神,忙道:“你别误会,我是‘隐花园’的人,我正巧来帮你整理庭园,听见一些声音……”
“谁教你来整理的?我讨厌该死的花!出去!滚出我的房子!”他不客地气地喝斥着。
她皱起了眉头,瞪着这个无礼又脾气暴躁的男人,明明爬不起来,手上甚至还被玻璃割破,正汩汩地渗出血,却还有力气对着她大吼大叫。
“你受伤了,而且你家里好像没其他人,等我扶你起来我就出去……”她忍住气,好心地朝他伸出手。
“不需要!滚开!”他不领